她們怎麼能改變？又該如何改變呢？

這一番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引得衆人啞口無言，原本的偏見和傲慢早就在聞意等人的一聲聲質問中消失殆盡。

宴樓玉放下手指，嘴巴張張合合，臨了臨了，終于嘴硬一句：“這些大道理不用你們說，我們都懂。”

“不能光說，還要做！！！”聞意激動地反駁他：“我們生來便什麼都有，一切物質資源靈脈法寶都緊堆着我們用———隻跟什麼都沒有的人說，你要自強要努力要擺脫苦難努力生長，這可能嗎？！”

“隻靠嘴巴說就夠了嗎？隻用這樣這些如蒲公英般一生四散的女子就有錢有能力有魄力去上學，去修仙，去登上高位了嗎？”

“隻動動嘴當然容易啊！”

“落後的地方，思想文化和經濟是無法在一時間内跟上來的，但是生來被束縛并不是她們的錯。”

“她們受制于現實環境，大多數時候都是失語的，忽略這些女性具體所處的環境和成長背景，隻憑片面的言語和行為就指責她人‘愚昧’、‘馴化’、‘未開智’…不要指責、嘲笑和憐憫。”

“我們應該真正去關心她們的苦難和困難，同樣為人，同生為女，我們應該告訴身邊的她們能怎麼做、該怎麼做、為什麼這麼做，隻有這樣，哪怕失去了天賦地位後盾，自身有能力那就也不怕從頭再來。”

“我們要做的就是幫助她們擺脫束縛，推她們一把，往前路。”

“幹什麼隻講大道理呢，實際行動也要走起來啊！”

“不要禁锢，要出走。”

“不要歌頌苦難，要反擊。”

當先有霹靂手段，再發恻隐之心。

尊嚴隻存在于劍鋒之上。

讓不幸者也有機會得到幸運。

“讓不幸者也有機會得到幸運…”宴樓玉喃喃自語幾句，眼中自顧自震動好一會，突然間又轉向幾個女修，不情不願地感歎道：“這就是你們執意打破山海秘境的原因嗎…”

“正是！”聞意一下子也激動了起來，拍岸而起大聲宣布道：“我們已經找到了破境的法子！”

對面幾個男修情緒一下也激動了起來，還是周謀大手一揮，讓聞意不要再賣關子，速速将其中訣竅細細道來。

元嘉于是拎着大連枷棍在空中畫了一朵火花，說：“先前那朵即将消散的靈魂之火告訴我們‘曆史是無法被改變的’，讓我們不要再踏入那條時光洪流中去。”

“可是。”碧落也站了出來，手中斜刺霜華寶劍，衆人便眼見那劍刃上憑空生出一朵朵冰花，又一刹那蒸發為盈潤水珠，再盛開，再融入。

“ 曆史無法改變———那是相對凡人來說的。”

“可是，對于修士而言，‘時間’其實是不存在的。”

碧落想起來她師傅楊柳言告誡她的話語。那時她大師姐心性比她還頑劣，老是化作黃發老人來吓唬她，每到這時候，楊柳言就會把小徒兒護在身後，告訴她：“時間是一種很奇特的神聖領域。在該領域中，所謂的過去、現在、将來以内在聯系的方式存在着。也就是說，它們并非彼此對立之物，而是同個整體的不同部分，同個觀念的不同階段，同種能量的不同循環，同個無可辯駁的真相的不同方面。”

“假如你據此做出推斷，認為過去、現在、将來同“時”存在，那麼你是正确的。”

“所以你眼前的大師姐可能是黃發也可以垂髫，還可以是二八少女，都可以，這是随她心意變換的。容貌體現的是時光變遷，可是要知道，對于修仙者來講，時間是不存在的虛無東西。”

修仙者本就逆天而行，何必遵循天道規律？

青雲劍早在主人腰間發出陣陣劍鳴，聞意一手握劍，一手畫圓交直線的幾何模型：“換句話說，過去、現在和未來是同時發生的。”

“曆史無法改變，我們無法篡改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但是，我們卻可以重新開啟一個全新的時空。”

她演示道：“如果改變現在（黃昏時刻），那麼過去（四方鎮）和未來（無方鎮）就會同時波動，相應的平行時空漩渦就會開啟，一個新時空既将誕生。”

“在這個新時空結束前用大量的靈力把它徹底包裹起來，切斷它和其它世界的聯系，沒有因果，那麼這次循環就一定會結束。

“循環一旦被打破，那麼老槐樹靈的結界自然不攻自破，山海秘境也就會破碎了。”

———老槐樹那個老不死的力量肯定很強大，所以聞意她們才要額外又收集力量來與之對抗，

而衆所周知信仰之力是時間最純潔最有力的力量，所以，聞意她們必然要拯救她們。

破壞主體核心邏輯，讓姑娘們找到存在的價值，找到另外一條路，既然明明就有更優選擇，那老槐樹的秘境又還有什麼存在必要呢？

總而言之一句話：覆蓋它、打破它、結束它。

元嘉、聞意、碧落希望黑暗中那一抹微弱燭火——最小的靈魂——能夠認識到它自身便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