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娘醒來的時候正是大太陽天,明亮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雙眼,她幾乎是倉皇的移開了視線,轉而去撫摸竹籃裡的槐花。
一朵,兩朵,三朵…嗯,她已經三天沒開張了。
肚子好餓。
"怎麼的,知道自己要做少奶奶了現在就開始豪橫起來了?路這麼寬不知道躲遠點啊,這兒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你就闖?"
有誰狠狠地撞了她一下,木娘擡眼看去,果然又是那個眼高于頂拿鼻孔看人的張大娘。
因着一人寡居還照顧三個女兒,張大娘的性子不可謂不潑辣,人人避之不及。
…等等,她為什麼要說“又”?
她以前撞到過張大娘嗎?
沒印象了。
木娘勉強笑着賠罪:“對不住啊張大娘,我這是多天沒開張了身體沒氣力,實在是不好意思,擋了您的路。”
“這老裡老氣的東西就少碰,你一個外鄉人怎麼非得就去摘老槐花呢?離它遠點,越遠越好。這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木娘。”
她複又瞧着木娘那副虛弱樣子,嘴巴一開一合不饒人:“怎麼的?瞧瞧你這病怏怏的樣子,這是賴上大娘我了?”
“我就說吧,這個無方鎮壓根它就不是人待的,快離開快離開!”
“要是沒趕上時候,逢魔時刻就千萬不要離開你的院子,因為夜晚是我們睡覺的時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去查看…安心躺着就是了…這些都是保命的規則,要記住咯!”
“嗯,我曉得的。”
順着坑坑窪窪的小路走,不一會就到了木娘家的小院子。
隻不過這會院子裡來了群不速之客,那些家丁打扮的青壯年男子把她家堵了個嚴嚴實實 。
木娘悄悄往院中看去,那個少爺她認得,常經過李其真小姐的院落,是李家不學無術的纨绔二少爺李有德。
他怎麼會來這?
李二少身旁點頭哈腰的小厮看見了木娘,忙不疊叫起來:“在那,在那呢,木娘就躲在拐角的街口呢!”
李有德就笑了:“來人,把大少奶奶看好咯,帶回家去給我們大少爺沖沖喜氣!”
木娘尖叫,木娘求饒,木娘哭泣,木娘哀求,木娘掙紮,木娘被打暈。
木娘被套上了喜慶吉祥的新娘服,木娘在房間裡被打扮,插上了花冠,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被拉着跨過了雕梁畫棟的庭院。
賓客滿堂,木娘卻覺得他們都是些帶着人皮面具的惡鬼;唢呐聲聲,木娘隻覺得它們又吵鬧又悲涼,好像要把人魂都吸出來;家丁喜婆公雞更是沒一個好東西,黃昏夕陽如血,像極了她往後的命運。
不!!!
她不要拜天地和死人成親!
木娘這時候不知道哪裡來了一身無窮的氣力,她奮力扭開身子,急中生智去奪了那腥臊氣味的大紅冠公雞,将其牢牢梏在自己胸前,用已經啞了的嗓音大聲道:“大少爺在此,誰敢放肆!”
大少爺久病成疾命不久矣,這隻最強壯的公雞便就成了他們特意抓來的“新郎官”,沒承想這會倒是給了木娘狐假虎威的機會。
冥婚一事本就駭人聽聞,此時被這麼一鬧,在場衆人竟然還真是被唬住了一時片刻。
木娘抓住機會,要挾着大公雞一路邊跑邊撕扯身上礙事的喜服,眼看着就要沖出去那後院大門了———姗姗來遲的李二少發怒了。
他不屑的大笑:“這不就是隻幹瘦的雞嗎,什麼大少二少的,一隻不成後院還多的是,全給本少爺殺咯!”
李有德抓起身旁的聘禮之一,也就是喜雁身上插着的鐵弓箭,狠狠往木娘逃跑的方向刺去。
“該死的木娘,你給我滾回來!”
“噗!”
“咕咕咕咕!”
利劍正穿木娘單薄的胸膛,鮮血淋漓。
她和公雞一起被釘在了柱子上。
第二世,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