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陶心裡也有些緊張,但他看鄭聰吓得手都有些哆嗦,隻能強迫自己鎮定。想到沈悠然平日裡總念叨的話,遇到任何突發狀況,都要以保全自己和家人為第一要務。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沒睡醒的沈悠明,悄悄囑咐鄭聰:“阿聰哥,你等會兒抱明明到曹記布行,找石頭哥,報我哥和我的名字,就說明明在街上睡着了,我怕他凍着,讓石頭哥幫忙看一會兒。”
阿陶邊說邊留神坐着的幾人,見他們仍然自顧聊天,絲毫沒有起身離開的打算,又小聲對鄭聰道:“送完明明,你沿街找找今兒個當差的差役大哥,抓兩把錢過去,請人來咱們這邊轉轉。”
鄭聰聽完不由暗暗佩服,見阿陶比自己小上兩歲,還能這麼鎮定,也掐了一把大腿,強迫自己鎮靜下來。
他接過阿陶從錢匣子裡抓的兩把錢裝好,正準備去背沈悠明,卻見沈悠明已經自己一骨碌爬了起來。
“阿陶哥哥!”
睡飽了的沈悠明又滿血複活了,他這一喊讓桌子上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阿陶本來就緊張,讓他這一喊吓得差點把木柄扔地上。
“喲,今兒個明明又跟來了。”
等着買豆腐腦的人裡有不少熟客,一見他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沈悠明哪兒能看出阿陶的緊張,也不讓鄭聰抱,躲過他的胳膊麻利的翻身滑下闆車,颠颠兒跑過來跟客人們一一打完招呼,還不忘替自家豆腐腦打廣告:“吃着好吃您就多買點兒呗~”
“你看我都拿盆來買了,買的還不多呀,”一個常來的熟客被逗得哈哈大笑,又逗他,“明明還記得叫我什麼不?”
鄭聰在旁邊急的不行,阿陶想着街上這麼多人,萬一出事兒應該也能護住明明,就給他使眼色先去街上找差役。
鄭聰趁沈悠明跟客人聊着天,沒人注意他,悄悄從闆車另一側繞到了街上。
阿陶把沈悠明扒拉到離桌子遠的一邊,叮囑他:“就在這裡待一會兒,跟伯伯嬸嬸們聊聊天,别亂跑知道嗎?”
沈悠明乖乖點頭。
阿陶定了定神,繼續接過客人拿來的碗盆,盛起豆腐腦來。
那逗沈悠明的熟客,人都喊常伯,就住在附近巷子裡,基本上每天都來買,跟阿陶也很熟,等到阿陶給他盛豆腐腦時,他湊近小聲說道:“阿陶,我看坐那兒的幾個可不像善茬,可别是來找麻煩的吧?”
阿陶見後面其他拿碗盆來買豆腐腦的客人,也有三三兩兩議論的,看來大家都看出了異常。
阿陶手上動作不停,也小聲回道:“常伯伯,這幾個人我也都不認識,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不過我已經讓阿聰哥去找差役了,您别擔心。”
“還挺機靈的,不錯,”常伯稍稍放了點心,随即又疑惑着皺起了眉頭:“你們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啊?”
阿陶剛剛也仔細想了一遍,他們最近又是挖池塘又是盤炕的,除了賣豆腐腦,根本沒跟外人打過交道,實在想不到跟誰起過沖突,對着常伯搖了搖頭。
“或許是誰眼紅你家生意,故意來使絆子?”
阿陶之前也想過,但他們賣的這豆腐腦,整個鎮上隻有兩家賣,就是趙記豆腐鋪和西街上這家吃食鋪子,但他們如果想使絆子,不該趁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候嗎?這會兒他們都已經在這兒賣了個把月了,再來找茬未免太晚了。
不對。
阿陶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漏了一家,聽說楊振昌已經在鎮上選好了鋪子,最近剛開業,難道是他?
常伯接過豆腐腦也不急着走,繼續在旁邊陪着沈悠明聊天,見阿陶好像想到了什麼,趕緊小聲問:“想到是誰了?”
阿陶還是覺得不對,小聲問常伯:“聽說最近鎮上新開了一家豆腐鋪子,您知道嗎?”
常伯思索半晌,點着頭道:“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聽說叫楊記豆腐鋪,剛開張沒幾天,不過鬧的動靜兒可不小,說是前三天都按半價賣,不少人都去湊熱鬧了,說是豆腐腦也是按你們并州那邊的做法,加了油辣子,”說到這兒他突然反應過來,湊近問道,“你覺得是他家?”
“還不能确定,”阿陶搖搖頭,“那是我們隔壁村子的人開的鋪子,之前還專門跟我哥打過招呼,我想着都是鄉裡鄉親的,應該不至于用這手段。”
“哎,你這娃娃還是年紀小,錢帛動人心呐,”常伯歎道,“不過我看那幾人也并不像要動手的樣子,倒像是要這樣坐着,耽誤你們做生意,我看你也别去理論,我在這兒陪你等到差役過來再說。”
“多謝常伯了,我就是放心不下明明,一會兒要是真出什麼事兒,得麻煩您把他領走,”阿陶很是感激,又保證道,“我不會去找他們理論的,隻要他們不主動找茬,我就當沒看見,耽誤生意就耽誤一會兒,我哥說了,任何東西都沒有自身的安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