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辦事!談情說愛,也不分分場合!你不看看,人這麼多!你不生素,别人還要生素呢!也不怕排隊的人多了,又挨領導罵!”
郭佳荷正在和王志山在說話,被鄭小嬌一催促,拉下臉來。倔強的她吃軟不吃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怔怔地看向鄭小嬌。
來者不善。誰也不正眼看鄭小嬌一眼。
王志山不吭聲,郭佳荷同樣停下業務,不管不顧鄭小嬌的蠻橫、霸道。
鄭小嬌鬼火,眼裡像是要噴出火來。
一番對峙,鄭小嬌轉身走了。她回了自己的辦公桌,摔了收件的包裹。
“砰砰”聲作響。
她不發火還好,一發火,郭佳荷起了身,身子高出鄭小嬌一截,像是成人對着小孩一樣。郭佳荷狠狠瞪了她:
“你發什麼邪火、發什麼神經?”
整個營業室人人驚愕。
無人相勸。
鄭小嬌明顯窘迫。先前圍在身邊的人個個若無其事。
鄭小嬌自取其辱,一臉發白。像是被扯下了摭羞布,整個人成了兩人攻擊的對象,她無處發作。
有王志山場,三人的對陣成了二比一。現場安靜無比,卻是多了火藥味。
一場難堪,王志山冷眼相向。他就等鄭小嬌有了進一步的回應後,拉開一場撕破臉皮的戰争。
鄭小嬌極力克制着自己,沒有讓一場戰争一角即發。
王志山是一個不挑事,卻絕不怕事的人。相比郭佳荷,他本以為她性格懦弱、逆來順受,會在鄭小嬌面前受氣,任由她頤指氣使。可郭佳荷一聲吼,明顯破壞了該有的和氣。他沖她搖頭,好言相勸:
“算了,你忙你的。我走了。”
王志山怏怏走了。
鄭小嬌舉止,令他不安。他努力思考着,我該如何如何與郭佳荷說上話?
時間過了一天。
又一個趕集天,王志山再次上了郵政所。
這次他不空手來的,多了一封信。
徑直走到郭佳荷櫃台前,他将信伸進了窗口,對郭佳荷道:
“我寄挂号。麻煩給我幾張郵票。”
郭佳荷愣了,一臉不解:
“你來寄信?”
王志山點點頭。
郭佳荷起了身,将信接下,放進了天平稱中:
“我給稱重。嗯,15克,不算超重。你是要寄往地區外,還是地區以内?”
“地區内。”
“嗯,三毛錢的郵費。”
“特快加急多少?我要特快加急。”
郭佳荷的神情暗淡了,頭一低,不再正眼看他,遞給了他幾張郵票:
“特快加急外加四毛,總共七毛錢。”
王志山遞錢。
沒有懸念,鄭小嬌趕了過來,再次站到了郭佳荷身後。
看到王志山的信,鄭小嬌伸手來接;可郭佳荷動作快,搶了先。等到鄭小嬌手伸手要搶,郭佳荷先她一步,穩住了,将信件朝她跟前晃了晃:
“你要替我收件?”
王志山此時的身份,變成了寄信的客戶。有他的注視,鄭小嬌發覺了自己的失态,停下了動作。隻是她手懸在半空,郭佳荷不理會她,“當”的一聲,蓋下郵戳。響聲過後,信件被甩進了一旁的信件沓中。
信件落安,王志山笑了笑,轉身走了。
鄭小嬌愣在原地,郭佳荷狠狠白了她一眼。
眼神滿是鄙夷。
鄭小嬌自讨沒趣,怏怏不樂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
等到郭佳荷再次擡頭,櫃台前沒了王志山。
郭佳荷心頭空空蕩蕩,滿是怅惘。
兩天不見王志山,郭佳荷對于王志山的到來,滿心期許。她想對他問個好,再跟他說上話。可好不容易等來了王志山,卻是來去匆匆。
她整個人變得無滋無味。
時間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
營業室響起了關抽屜、收拾東西的聲響。
這是一天上班下來最為動聽的聲音。郭佳荷和她的同事像要回到自由之身一樣,起身去收拾各自的東西。
動手清點要交到收發室的信件,郭佳荷不由自主,翻到了信件堆裡的王志山快信。
信件在手,她很是好奇:
“怎麼他要來寄信,還要加急特快?”
好奇心驅使,她想看看,王志山究竟寄信給誰?
一低頭,信封上的字讓她如同觸電一般,怔住了。
寄信人在地址的部位,寫上了“内詳”二字;再看收信人名字,寫的是“郭佳荷收”!
字迹真真切切,映入眼簾,她什麼都明白了。
王志山的用心良苦。她的心“怦怦”亂跳。
在掃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前還不走人的鄭小嬌後,郭佳荷的臉上,笑意盈盈。
王志山以他的睿智,鴻雁傳書!此舉不僅躲過了鄭小嬌,還将一封特别的信,穩穩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信件發燙。郭佳荷心裡小鹿亂撞。她快步走過鄭小嬌,瞪了鄭小嬌一眼,再次大叫一聲:
“上廁所,上廁所咯!”
鄭小嬌被她這一嗓子,叫蒙了。她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變了個樣,連走帶跑,出了郵政所。
街頭人來人往。
這裡注定安全,無人注意。
确信無人尾随,盯梢的鄭小嬌沒有跟來,郭佳荷快速度拆開信封,是一頁信紙。再次抖了抖信封,已無其他。信紙展開來,是一行數字,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電報文:
“2053 1417 0132 2508 4176 4104”
電報是她寫給王志山的。她迅速往下看去。
電報文的下方,多出了王志山的一行有力的文字:
“我 對 你 是 真 的”
兩行熱淚,滴落信紙,一點點浸潤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