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政所裡，他信步走了進去。
這是他首次大大方方，走進郵政所。
郵政裡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到來。
王志山面帶微笑，沒有怯場。
多年與人打交道的習慣成了自然。他大聲和認識的汪立群打過招呼，套了近乎。
走過對面的窗口後，他繼續往前走。
幾名陌生的女同志在閑聊，似乎已經忙過了一頭，等着下一波郵件的出現。
王志山上前打了招呼：
“幾位在忙啊？”
人人不約而同，看了王志山一眼。眼神多了驚訝。再之後，人人低下頭，像是看了不該看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心虛地多了驚慌。
無人應聲。
看到對方的反應冷淡，王志山呆住了。他很奇怪怎麼幾名女同志會這樣，甚至卻連最起碼的禮貌都沒有。對方的反常，讓他滿腔熱忱，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他不明白為何遭受冷漠？
停頓了幾秒鐘時間，幾名女同志有人繼續低頭，有人佯裝視而不見。甚至有一人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
場面尴尬。
王志山的笑容，凝固了。
郭佳荷的同事，似乎在拒他于千裡之外。
王志山始料未及。
他擡頭看了看郭佳荷。郭佳荷原先面朝營業室的位置，搬到了最裡頭。她在埋頭，對于他的到來，完全沒有察覺。
在佯裝若無其事後，他走向了郭佳荷。
櫃台前方站定，郭佳荷還在埋頭手頭的工作。
王志山上前，敲了敲櫃台，小聲叫了他的名字：
“佳荷！”
郭佳荷擡起頭來，一臉驚喜：
“是你？你來了？”
王志山點點頭，看着她。
看到櫃台前一身稅務制服的王志山，郭佳荷象是觸電似地，被什麼打個了激靈，當即環顧四下，看了看是否有人往這邊投來關注的眼光？
同事們還在習以為常地紮堆閑聊。她放松了下來，臉上泛起了紅暈，報以羞郝一笑，手指了指面前堆成小山頭似的信件、包裹，歉意地道：
“我在辦收件，郵件挺多的。”
這個世界上，有點小臉紅的女生最美。見到她，王志山内心卻洋溢着幸福的喜悅，輕聲道：
“上班累嗎？”
郭佳荷點點頭，人直起身來，靠後盤了盤頭發，再次看向他：
“你們的工作真好，有事忙，忙過了就輕松了。沒有人管，不象我們，天天守櫃台。”
王志山心頭閃過街頭收稅的煩惱，道：
“哪有啊，今天是因為趕集，收過稅可以歇早點。”
郭佳荷點點頭，突然像是記起了什麼，拉開抽屜，遞給他一本新華字典大小的書。王志山伸手接過，是一本用過用得卷了角的《電報碼表》。他的眼一下子放了光。這可是他一直在找的東西！接過《電報碼表》，鄭重其事，裝好了，這才沖郭佳荷點點頭。
四目相對，兩個人滿滿的喜悅。
兩人小聲說上了話。幸福感瞬間上頭，仿佛整個營業室因此燦爛。
郵政所有人進來。是來辦業務的。有人徑自朝郭佳荷的櫃台走來，說是要郵票寄信；還有人揚了揚手中的東西，說是要寄送包裹。
鬧哄哄的人群打斷了兩人。
郭佳荷沖王志山淺淺一笑，開始辦業務。
王志山将櫃台留給了身後的人。
看到郭佳荷忙，他道了别：
“你忙，我先走了。”
走出營業廳，他心頭滿是見到郭佳荷一面後的心跳加速，以及多巴胺的飙升。
走回稅務分局的路上，他的心頭閃動着郭佳荷同事對他的冷落，一個疑問上了心頭，揮之不雲：
“為什麼她們會這樣？”
百思不得其解。下一個趕集天很快到來。
他再次去了郵政所。
時間不巧，郵政所大廳有很多人。郭佳荷辦理着業務，對他隻是報以簡單的點頭。
高峰期的大廳，人頭攢幾動，不少人站在郭佳荷的櫃台前，排起了隊。
王志山混在一溜煙的長隊中，一身稅務制服格外引人注目。
這一次，他感受着另一個櫃台後方的幾人，齊刷刷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其中一人眼光火辣辣、直愣愣的，即便王志山不發慌，仍然局促。
盯着他的，是郭佳荷的同事鄭小嬌。
她的目光冰冷、刺痛，甚至多了緊張。
隻是一眼，鄭小嬌像是一隻受驚吓的小鹿，一驚一乍。她嘴裡嘟囔着，整個人起身又坐下，最終，走到了郭佳荷身後。
鄭小嬌的出現，橫在兩人中間，讓兩人不再說話。
看到王志山沒有走開的意思，鄭小嬌繃緊了臉。
多年的職業習慣使然，王志山感覺到了鄭小嬌的不懷好意。
他心裡很是不解。
“這是怎麼啦？”
他回想着，他每次來郵政所，必定招來鄭小嬌。
鄭小嬌不僅讓王志山突兀，同樣讓郭佳荷不安。
眼前多了鄭小嬌，郭佳荷臉上的笑容沒有了。她像是一盆火被澆了一瓢水一樣，動作變得機械。
她前方的王志山被晾在了一旁，隻有識趣地退了出來。
走出郵政所，鄭小嬌青白的臉色，跳動着在他面前晃動。很明顯，她對他是不歡迎的。要是他再呆在那裡，會殃及郭佳荷。
前後聯系，王志山多了直感。直感讓他不安。
再次上郵政所，他開始看向鄭小嬌。
依舊是那個鄭小嬌一見到他，會再次過來，盯着郭佳荷，兩眼滴溜溜亂轉。她一刻不停地緊盯兩人，目光不遊離，全在兩人身上行走。她的身份，從她圍了着她打轉的幾名女同事看，她至少是營業室的一名負責人。為此，她有自己的辦公室桌，負責着分發和向外投遞郵件的工作，卻多了敏感。隻要王志山出現，她會站到郭佳荷面前。
為讓鄭小嬌現形，王志山假裝對她滿不在乎，繼續和郭佳荷說話。
兩人的眉目傳情，讓鄭小嬌惱火。
看到兩人湊近了，鄭小嬌跑了過來，催促郭佳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