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紛紛擾擾之際,分局來了新人。
新人是這一年畢業分來的女中專畢業生。她們是女生,其中的陳明英曾在分局實習過,人人認識;另一人則為大家所不熟悉,名叫李雲煥。和動作明快、敢說敢笑的陳明英相比,李雲煥性格内向,滿腹心事,少言寡語。她除了自我介紹與陳明英同班同學,實習在鄰縣,實習後分到分局外,再無他話,算得上是新來乍到的小豆包一個。
新人的到來,給分局吹進了一股清新空氣。
污濁總有散開的時候。說巧不巧,兩人前腳剛來,後腳,小娟走了。
走了小娟,鄭立江再次打回單身漢的原形。
他上班了。
上班的他現身衆人的面前。
現身之後,鄭立江對于小娟閉口不提,張口不談,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那個與他呆了幾天的小娟,說走就走了,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一個人間蒸發,成了謎一樣的存在。
工作不是由着性子來的。上了班,他得該幹什麼幹什麼。
為此,他和谷文武再次去了木料市場。
兩人中間,多了陳明英。陳明英是張興福安排給董留成,由他讓兩人帶她去管木料市場的。
多了陳明英,三人有說有笑,似乎有着說不完的高興事。
隻有閑天,鄭立江一個人。
他照例騎上自己的單車,去鄉下收稅。
隻是,原先的下班後釣魚,他再沒有跟上張興福。
沒了小娟,他不再躲在樓上過他的二人世界,除了上班,還得進食堂。
走進食堂的那一刻,他與聶雲麗不期而遇。
兩人相對無言,聶雲麗率先将視線轉開。
一對曾經的戀人,形同陌路。
餐桌有了兩人的别扭,成了衆人的難堪。
人人一語不發。
更多的時候,李得淼和張家善依舊視兩人如空氣,在飯桌面對面坐下,談笑生風。
隻有兩人在談笑聲中,默默無語。
楊輝沒了先前的義憤填膺。和之前跳得老高、甚至揚言要打一頓鄭立江相比,如今面對鄭立江,他收起了之前的火氣。
他到聶雲麗面前的次數,沒有減少。
不少人長長舒了口氣,沒有人再為之前的事鬧心。
分局一時恢複了久違的和氣。
人跟人在一起,什麼最重要?融洽的人事關系。畢竟,整個分局也就那麼大一點地盤,大家同在一個單位上班,同在一個食堂吃飯,住的是同一棟宿舍樓,擡頭不見低頭見。
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一場辦公室戀情,帶給對方的傷害,誰都無法撫慰。隻有你自己能治愈自己。
慢慢地,聶雲麗不再繃着臉,開始小聲與楊輝說語,并借着沒有人來辦事的時候,到院壩裡走動。
她自愈了。
她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她想和過去說再見。
看到新人的來了,她覺得機會來了。
為此,她找到張興福,提出來:
“領導,能不能考慮給我換個工作環境?”
張興福愣了,問她:
“換工作環境?你說清楚點,怎麼個換法?”
聶雲麗擡頭,指了指新人李雲煥與陳明英:
“不是有人分來了嗎?新人來了,你讓新人來接我班呗,領導。我來分局也有三年了,憑什麼别人可以跑外,我就得天天坐辦公室?辦公室不接觸人,學不到東西,更鍛煉不了人。你好歹也讓我出去跑跑外勤,管管外頭、換換腦子!”
這話明顯帶着股怨氣,像是受了氣,卻無人發洩一樣。她所不知的,是錯了對象。在張興福面前,她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他一下子來了脾氣:
“你不坐辦公室,想跑外?外頭是個什麼情況,你倒是想好了,嘎!千萬不要一時沖動。這個世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千萬莫到時候哭鼻子,又來我面前說,你要回來。内外有别。你想想,就你這樣的一個女同志,下鄉要人護着,進村還得給人家攆狗;出個差,還得讓人給你開車、當車夫,你想把這種麻煩事甩給誰?誰願意跟你搭檔?工作中不要把感情帶進來。剛一開始,我就警告過你,你們年輕人,感情上的事情,不明白不要緊,鬧歸鬧,千萬不要影響工作。噢,你倒好,因為感情上的一點事情,來影響工作,說你要跑外,換換腦子!?”
得不到張興福的支持,聶雲麗悶悶不樂。
張興福心裡不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