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無疾而終,讓稅務分局難回往日的平靜。龍泉征管點更是陷入了沉寂,成為死水一潭。稅務分局裡,郭春生來了。他因為票的事情,同樣被罵得不輕。這次從征管點趕來,他察言觀色,盯着張興福的臉色好轉了些,說了一通征管點人心不穩。張興福臉色溫和不少。郭春生這才小心翼翼,向張社興富提出來:
“老張,許村生走後,我們征管點隻剩兩個人了。人手不夠,是不是給我們派個人?”
帶着懲罰和責怪,張興福讓王志山去龍泉征管點,頂上許村生。
王志山對一份票引發的結局,滿懷愧疚。他收拾行當,跟郭春生去了龍泉。
人到龍泉征管點,王志山身着學生校服,以一名未轉正的畢業生的身份,正式上了崗,接下了許村生的手。
許村生人走後,留下一張辦公桌空空如也。
不大的征管點多了不可言表的壓抑。
白天三人呆在一起,個個各懷心思,不吭一聲。
晚上留守的,成了王志山。
征管點四處空空蕩蕩。王志山手持許村生留給他的廚房鑰匙,進了廚房,動手做起了晚飯。晚飯做好,他端到二樓的陽台上,已是月朗星稀。初冬夜晚,晝短夜長,天氣黑得早。吃過晚飯天色黑盡。
諾大一個房子,無盡的黑夜,将王志山吞噬在了無邊的黑暗中。
天明時分,侯樹榮和郭春生趕來,三人外出開始一天的勞作。
日子過得緩慢而沉重。
每個夜晚,征管點隻剩下了聽自己喘氣的寂寥。郭春生安慰王志山,說龍泉這個地方小企業多而集中,鄉鎮經濟走在前列,是出了名的“小香港”。你晚上無事,可以去電影院湊個熱鬧,那兒人多,是附近幾個鄉鎮的年青人聚集地,是年青人的天下。
一番話說得王志山很是憧憬。
晚上王志山及不可待的出門,走過長長街道,循着熱鬧,去了電影院。
電影院觀衆稀稀拉拉,銀幕上全是無緣無故的打打殺殺。
他失望極了。原來是空喜歡一場。
他起身而歸。
回到征管點正在闫門栓,響起了敲門聲。他眼前一亮,驚喜地上前開門,門口電光刺眼,幾位手提電筒的幹警,草綠色警服在刺眼的燈光下,一點點清晰。王志山愣住了:
“你們有什麼事嗎?”
幹警進門後四下查看一番,松了口氣:
“鄉裡最近打架鬥毆的多,我們派出所加強警力,要組建治安聯防隊試點。在治安聯防隊成立前,我們所裡的全體出動,到各個單位查夜。你們這裡曾經打過架,我們特意過來看看,防止有人報複。有特殊情況沒有?如果真有事,記得想辦法,第一時間打電話報案,我們會火速來支援的。”
送走幹警,王志山進門,一人在蜷縮在小宿舍裡。
四下裡寂靜無聲。
他的心頭,虛弱得像是即将熄滅的火苗。火苗忽明忽暗,像是鬼火,在黑夜裡發出無聲的尖叫和哭泣。原來,工作有時候如同行走在深淵的邊沿。有時艱難得需要的搭上身家性命來面對。一個人孤身一人的時候,沒有人作伴,甚至找個說話的伴都難,更别說讓别人施以援手。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
第二天,郭春生和侯樹榮照例一下班就走了。
征管點再次隻剩下王志山一人,百無聊賴。突然,門外頭再次響起了敲門聲。王志山以為來的又是派出所幹警。開了門,這才發現是侯樹榮走後又折了回來,很是奇怪:
“你怎麼又回來了?”
侯樹榮一臉興奮,顧不上說話,快速進宿舍換上稅務制服。等到一身正裝走出來,這才告訴王志山:
“你準備下,跟我一起去見領導。縣局臨時通知,我們征管點要來一位大人物來視察!”
王志山愣愣地,回不過神來。侯樹榮問他:
“你知道今天過來的大人物是個多大的官嗎?人家是京城來的大領導!”
京城有多遠,王志山一時算不出來;他隻知道眼下隻能放棄做飯,跟着侯樹榮,出了門,趕到龍泉鄉的一個橋頭,站在冷冷的北風中,等着前來的人。
來了一輛草綠色吉普車。
車上下來一人。領頭的一人身材魁梧、頭發花白,眼神犀利,一看就是氣派不凡,有着不同的氣場。他的到來,讓侯樹榮和王志山為之一振,暗暗在想,他是不是就是今天要見的大領導?
來人走到兩人面前,伸出手,向兩人一一握手。一句簡單的“你好”問候後,他問一身稅務制服的侯樹榮叫什麼名字?再轉頭,看到一身便裝的王志山時,他操着北方卷舌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