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未在迷宮般的城主府内尋到碧湖,卻撞擊了正被鬼妖追殺的宋頤和秋原。
我連忙出手幫忙對付那群兇神惡煞的鬼妖,在裡面看見了管事娘子猙獰的身影,她也看見了我,當即發出一聲尖嘯,直直向我殺了過來。
管事娘子乃靈虛境鬼妖,我不是她的對手,被打得幻法失效,露出了原貌,隻能跟着宋頤一起狼狽奔逃。
就在它即将抓到我們萬分危急之際,一道磅礴劍意從城主府正中心蕩開,攜着摧枯拉朽之力,所到之處,天地色變,山河震蕩,那片烈焰滾滾的仙火刹那被寒冰覆蓋,城主府内,頓生霜雪。
我不禁心神俱顫。
這正是謝懲的瑤光太劍之威。
他的毒..發作了。
鬼妖們在這樣的磅礴劍風下紛紛退散,管事娘子再次慘叫,我也被寒意刺得發抖,宋頤身上法器衆多,還能行動,便一把抓住我向外奔逃。
我顫着嗓子提醒,“地下室,地下室的人。”
宋頤眉頭微皺了一下,倒是沒有拒絕,而是帶着我和秋原改了方向,将地下室被抓來的一群人一同收進一個葫蘆法器。
“快走!葫蘆内的活人隻能待半個時辰,若是到了時辰不放出,他們全都會死。”
我不再阻攔,與她一同奔向府外。
那些鬼妖竟對我們視而不見,而是如潮水般紛紛湧向劍意激蕩的中心,那裡時不時傳來一聲震天的憤怒悲鳴。
府内陣法也開始層層剝落,露出腐朽荒蕪的内裡。
我忍不住循聲回望,隔着無數假山樓閣,看見了激戰中心半空之上時不時掠出的那道白衣身影。
他沒有立時察覺我的目光,而是一劍殺光一層鬼妖,才猩紅着眼轉眸盯來。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這一幕,隻覺心神悸動。
他立在半空,維持着握劍的姿勢,愣在了原地。
這是生死攸關的打鬥,一息之差便能決定勝敗,可是謝懲足足愣了許久,被一個又一個沖上前的鬼妖撕去血肉,紅梅般的血從半空中洋洋灑落。
我轉過頭不再看,專心向外逃。
就在即将出府之際,一道鬼影如迅疾閃電般偷襲了我們。
更準确一點是,偷襲了我。
我被一個乍然冒出的人扼住了脖子,他渾身散發出靈虛境後期的威壓,我毫無反抗之力。
宋頤驚叫,“念念!”
她伸手欲奪回我,可那人速度極快,已然在她出手之前退出幾十米,冷聲道,“再敢有動作我就殺了她。”
是柳長禦。
我訝異,簡直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你别沖動,我已經是一具鬼魂了,再殺我,我就魂飛魄散了。”
柳長禦似乎早就認出了我,語氣無波無瀾,“衛念,叫謝懲停手。”
我不明所以,“你發什麼瘋?他現在怎麼可能聽我的話?”
柳長禦二話不說,削掉我一隻手,森然道,“我不想重複第二次。”
我頓感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看着自己的左手在空中幻化成一陣黑氣後消散,還是沒有改口,“他中了惡幻毒藥,我叫不停他。”
他動作微頓,似乎在衡量我所言的真假。
我趁機詢問,“為什麼要他停手?他殺了這群鬼妖不是更好?”
秋原目光如炬從柳長禦身上掃過,猝然出聲,“你要那副太玄妖骨?”
柳長禦頓時警覺地看向秋原,不過他并未認出秋原身份,隻驚駭于被道出了身上秘密。
秋原眯眼,“換骨之法實非正道,你趁早收手吧。”
柳長禦冷哼一聲,“知道得太多,死得也快。”
他一手掐住我,一手點燃一團仙火,朝秋原和宋頤轟炸而去。
秋原似乎早有防備,急急帶着宋頤飛出了城主府,柳長禦不準備放過知曉自己秘密之人,他飛身追上。
我被掐着脖子晃來晃去,覺得憋屈得厲害。
可也不敢再激怒明顯已生殺意的柳長禦。
将将飛出城主府之際,一柄長劍擦着柳長禦頭顱釘進朱紅大門,他駭然躲避,反手甩出一團火光,我趁機從他手中逃脫,撲向府外的同時一隻手捏向了黑玉珠。
“...師姐...”
我回頭。
一道颀長身影從漫天火光中無聲走出,他發絲淩亂,身上血肉模糊,眼中黑紅交替,如癡如狂,手中拎着一具森然黑骨。
我認出了這是假扮城主的那隻男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