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我的氣勢所震撼,讪讪縮回劍身,“……我本來就不是人……”
我冷冷一笑,突然想到或許無法再次尋到碧湖與無間有關。
宋頤若是想單獨聯系我,可能會想盡辦法避開謝懲。
而無間是謝懲的劍,雖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護我,卻也監視着我。
這是一把雙刃劍,要不要憑着心中猜想賭一賭?
我隻思考了三息,就毫不猶豫将無間帶離,扔進了一處井中。
無間砸進冰涼的井水,語氣森然,“你要做什麼?”
我搬來一塊大石頭堵住井口。
無間破口大罵,“你卑鄙小人!你以為這種東西就能困住我?”
我當然知道無法困住,不過這種行為會激怒它,無間就算從井中出來也不會再來找我了。
它是一柄十分傲氣驕矜且無情的冷劍。
我飛速返回碧湖。
這是一個很沖動冒險的決定。
城主府内危機未散,我修為不精,沒了無間掩護魂體氣息會極快暴露在府内高手之下,若是猜測錯誤,我怕是會魂飛魄散。
可是我不在乎。
我隻想盡快救出宋頤。
幸運的是,我的猜測是正确的,當那片翡色蒼翠的碧湖若隐若現地再次映入眼簾時,玉簪倏然從手中飛出,遁入湖水中。
我一咬牙,也躍進湖中。
也不知追着玉簪在昏暗的湖水中遊蕩了多久,鑽進一處茂盛水草中之後,周身頓時一輕。
這是一個無水的溶洞,光線昏暗,嵌在牆體中的不知名草類植物散發出幽幽藍光,洞中有兩個人正面色蒼白相對打坐,玉簪順從地回到其中的女子身上。
她似乎察覺到動靜,睜開了眼,側頭,正好與我四目相對。
此刻我幻法在身,她并未立馬認出,不禁眼含警惕,我心神微動,抹去謝懲的幻法。
“....念念”
她這才松了口氣,聲音虛弱地喚我。
我撲上去急切地在她身上摸索,熱淚盈眶,“嗚嗚嗚,宋頤,你沒事吧。”
另一人被我吵得也睜開了眼,滿臉不耐,卻罕見地沒力氣出言譏諷。
宋頤抱了抱我,“念念,我沒事。”
我在她腰際摸到了一手血,急了,“你怎麼可能沒事?我現在就救你出去,我們去找醫師!”
宋頤捉住我顫抖的雙手,“你聽我說,我們現在出不去。”
“城主府的人對我們動了手腳,一旦踏出這處臨時開辟的空間就會被發現。念念,那日在客棧我們都中了招,不知不覺便被鬼妖抓走,再醒來已然躺在地下室的案闆上,若非秋原清醒地早,帶着我拼死逃出,此刻我們怕是已經成了刀下亡魂。”
我馬上想到,“是不是謝懲對你們動了什麼手腳?那日晚上我也睡得格外死。”
宋頤搖了搖頭,“應當不是。那些被抓來之人均同我們一樣,靈台被封,渾身乏力困頓,這應該是城主府内鬼妖的手段。”
我愕然,“...怎麼會?”
秋原嗤一聲,似乎終于恢複了些力氣,開了尊口,“謝懲呢?你竟真甩掉了這個狗皮膏藥?”
我老老實實将事情盡數交代清楚。
宋頤松了口氣,“念念,你做得很好。雖然目前沒尋到謝懲下黑手的确鑿證據,但我敢肯定他與此事脫不了幹系,所以才刻意避開他。”
我自然是相信宋頤,“我們要怎麼做?”
宋頤顫抖着從懷中拿出一個黑瓷瓶,“念念,這是一種惡幻毒藥,你想辦法讓謝懲服下,他大鬧城主府時我們再趁亂離開。”
惡幻毒藥?
對于這個一聽名字就是邪門歪道的藥,我略有耳聞,似乎能使人陷入最惡毒恐怖的幻象無法掙脫,甚至毒倒過太玄修士。
不過謝懲是半隻腳踏進仙門的半仙,也不知道這個藥能否有用。
我收下藥後,離開碧湖,回到廚房,無間果不其然已經先到了,不過此刻它狼狽地被傀儡謝懲捏在手裡剔肉,一直發出無法忍受的慘叫。
“謝懲!你混蛋!你居然拿我做這種事!”
“是那個女人自己扔下我跑了的!”
“你明不明白,她已經走了!還故意扔下了我!她不會再回來了!”
“你别再等了,快放了我,我們一起追她去吧。”
謝懲整個人都隐在角落的陰翳中,始終一言不發,也紋絲不動,周身死寂。
我扒着廚房門探出腦袋時,他倏然轉頭盯我,像一隻鎖定住獵物的陰冷毒蛇,足足盯了十幾息,才冷不丁出聲,“師姐,你回來了?”
無間聲音戛然而止,我捏緊袖中瓷瓶,擠出一個幹巴巴的笑容,“是..是啊。”
他歪頭問,“師姐怎麼去了這般久?還恢複了原貌?”
我蹑手蹑腳走了進去,若無其事道,“我碰見管事娘子了,躲她花了些時間,又怕她認出,才恢複了原貌。”
謝懲不置可否,隻是從陰影中走出,将我緊緊抱入懷中,聲音顫抖,“師姐願意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