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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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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月犯了難,“這……”

“如此不妥?”觀秋首輔問她。

“倒也不是。”她答道,可還是話鋒一轉,“但是——”

說話時透過殿門,長長的穿廊,她能看見舒妃——衛小姐——的身影,她坐在王上曾做過的龍椅之上,穿着同樣顔色的葡萄青色的袍子,不知道在忙乎些什麼,難免心生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月餘未到,王上的痕迹被徹底抹除殆盡。

自小她便凝視着這座宮殿。

清甯宮西廂暖閣和從前一樣卻又不一樣,書櫥八寶閣調換了位置,龍椅後立旗兩幅,一幅薔薇軍旗,另一幅是一樹菩提,滴水尖葉翠綠,殿側本用來供奉大可汗所賜神器天問劍的架子現在放着大娘娘賜下的燧發滑膛槍,迎着陽光,金屬上篆刻梵文,衆生平等。

可殿外光明正大的牌匾卻被取了下來,光秃秃的一片。

禦前侍女披銀甲,持槍站在她與雙雙周圍。

“就是先王在時……”她遲疑着開口。

雙雙暧昧的笑,話語裡帶上幾分玩味,“先王。”

茉奇雅系列舉動雖然荒唐,但也算行之有效,公允地說一句,她其實是一個謹慎的人。

曆朝曆代女君數不勝數,隻是一閉眼,史官筆下立馬又回到了太後的位置,且不論前漢時的呂、鄧究竟是後是君,就說幾十年前的中州大名鼎鼎的陳明宗紀娥皇,紀氏始終未倒台,知道她稱帝的人還沒死絕,街頭巷尾茶餘飯後說的仍是她,臨朝十餘年,一撒手,稱帝一事被删了個幹淨,又是個溫良恭儉讓的太後——唯一一個史官沒能徹底改回太後位份的是前朝武皇,因為她改了國号。

大抵是唇亡齒寒,茉奇雅上演了場轟轟烈烈的廢後。

整樁事情裡,最搞笑的是東哥名份上确為茉奇雅表哥,而舒妃娘娘又姓衛,無端讓她想到陳阿嬌和衛子夫,隻可惜東哥沒有一個長公主母親,也無長門宮可退。

漱月屈服的可快了,飛速改口,“廢後。”

“唉。”她歎氣,扶了扶漱月鬓邊的簪子,“好歹與你主仆一場。”她視線落在官補之上,停留片刻,挑了下眉。

清甯宮婉儀是什麼職權她還是清楚的。

從小到大,想來漱月非二品不見。

如今隻是個三品吏部左提調,倒是委屈了。

但想來漱月心裡也清楚,棟鄂東哥頂天追封她做個昭儀,一個宮女,以嫔禮下葬已經是莫大榮光。

茉奇雅雖然也不算什麼好東西,但涼了的可頌包那好歹也是可頌包,入口如吃蛋糕死屍,但和粗糧做的饅頭還是天壤之别的。

漱月不需要沒多久的糾結,就交代了,“想來你也聽說過一些傳言,丞相和岑總督不和,實際上并非是丞相與她不和,是慕容大人和她不和,當然哥舒令文和她确實也不對付。”她很隐晦地說起一樁往事,“岑大人是公主提拔的,公主當年被遣東之東為質,聽聞和大人您是舊相識,有些事情你比我更清楚。”

“也談不上舊相識,”雙雙淡淡說道,随後她揚起一個笑,“你是宮中舊人,有你在場,萬事妥當。”

漱月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放心。”她拍了拍漱月的肩,提裙入殿,“參見殿下。”

和衛明殊攀談可就輕松多了。

舒妃娘娘抱着一隻波斯貓,毛色純白,怪好看的,八成是秦妃孝敬的。

她對舒妃娘娘禀報過些許瑣事,“殿下若是覺得這麼辦妥當,那我便如此料理了。”

“你為何要來回禀我?”舒妃娘娘卻好奇地說道。

“娘娘要您攝漠東事務。”觀秋雙雙斂眉答道。

“倘若我說這麼辦不行呢?”衛明殊捏捏貓兒的耳朵,這種寵物貓是親人的,不管怎麼揉搓都會賴着她,鑽在懷裡趴着。

“那就依娘娘的意思。”雙雙依然恭敬地說。

“其實你不必如此,”衛明殊摟着貓,她還是蠻喜歡這個小東西的,“你是首輔,而我也算不上什麼真妃嫔。”

“大事自然要禀過娘娘,聽憑娘娘決斷,”雙雙對她說,“其餘的事,殿下如果想過問,說的也有道理,我會奉命行事,”她跟戲文裡的丞相完全不同,直白地告訴她,“我希望盡快恢複漠東的秩序,讓所有事務能夠運轉下去,不想與您起不必要的沖突。”

“即便我曾經是勾欄瓦舍的伎子嗎?”衛明殊逗着小貓。

她以為雙雙會說些擲地有聲的話。

不料雙雙來了句,“殿下,你可都從繁華的新鄭落魄到這要啥沒啥的鬼地方了。”

“你真的很奇怪。”衛明殊一曬,打量着她。

“我一直認為倘若我們想要的是一個新世道,那便隻能合衆人之力,”雙雙和她如今熟悉了一些,會在她面前說一些心裡話,偶爾也會談到她自己的觀點。

“古人曾說千裡之堤,毀于蟻穴,但反過來看這句話,螞蟻群力而為之,千裡之堤難以匹敵,承平娘娘在時,她所秉承的理念是隻要是同道中人,便是異姓姐妹,當然,無論是大娘娘還是金墨娘娘,都并不認可承平娘娘。”她回憶過往時眼神是生動的,隻是聊回現在,視線中跳躍的光澤暗淡了,又恢複了無奈,“許多事我不認為她應當那麼做,但已經這樣的,我希望我能彌補一些。”

她也告訴雙雙,“我随口一說,你随便一聽,那就是一兩句抱怨罷了,其實我認這一份恩情,若有機會,隻要我能,我會報答。”

起初談合作時她就知道她是一個傀儡,用于緩沖和漠東權貴之間的矛盾——目前來看,可能茉奇雅忌憚的隻是哥舒氏和慕容氏兩家,初到上城時,她的确覺得妃嫔的身份也不錯,好歹這個地方還可以,讓她覺得安全,但沒過多久,她确實不爽茉奇雅對她的不信任與防備,這層不滿主要還是得從茉奇雅扣着年年不給她說起。

她已經習慣每天起床時身邊粘着一隻年年,就像這隻小貓粘着她一樣,年年也很喜歡她,她能感受的出來,但如今,她一睜眼,整間房空蕩蕩。

不過她也沒資格去要求别人的信任,畢竟她們是陌生人。

這種不滿她很難說出口,因為年年名義上确實是禦前侍女,要追随大娘娘左右,可能在别人眼裡,年年這算是頗受重用,就算說出來,别人也無法理解。

但另一種“不滿”在茉奇雅的這些親信心裡卻意外的能夠接受,所以她隻能撿這種事來說。

比如雙雙,會歉然對她說,“委屈殿下了。”

她和雙雙閑聊了兩句,沖雙雙打聽,“大娘娘直接回上城嗎?”

“不好說。”雙雙想了想,沒有将話說死,“如果金墨回上城,她可能率兵返回上都,這裡離冀州和齊州近,如若陳國有異動,這邊方便些,不過也不知道,”雖然她做的準備是茉奇雅回來——這也符合茉奇雅的性情,她才不會回上城面對自己弄出來的那些爛攤子,但說實話,上都也是一攤爛白菜,不過其中變數有兩個——貞純和四公主,以這對姑侄的德性,難說究竟是誰出面來治理漠東,“說不準是金墨來上都。”

其實她盡力找補了,可衛明殊一個外人都聽出來了貓膩,打趣道,“她們這是王不見王嗎?”

“她們之間稍微有些……”她找不到合适的詞,“微妙。”

她還是跟衛明殊交代了前因後果,“茉奇雅是金墨弟弟的孩子。”

如今茉奇雅不提金墨嫡母身份,大家也默契地把她們當作姑侄而非母女。

“打小金墨帶着長大的,”她輕聲說,“立她還是不立她,金墨自己也犯難,隻是大可汗閉眼後沒多久,外有西境諸國擾邊,在内,大可汗的舊人聽調不聽宣,最後在茉奇雅六歲那年,金墨把她帶入軍中。六歲的孩子知道些什麼,字認不全,連馬都上不去,整日裡都是抱着,更别說拿刀劍上陣殺敵了,但金墨直接給了她四邊總制的位置,從那時起,一切都一發不可收拾了。”她抿了口茶,“我不知道陳國的規矩是怎樣的,在信國,非儲君,不任四邊總制,這是有原因的,一旦給了兵權,鬥不鬥,争不争,就不是自己能決定的,無論在何處,這都是要麼死,要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而觀秋丞相的下一句話讓衛明殊擡起了頭。

“但金墨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親骨血。”觀秋雙雙說。“無可厚非,誰不想自己的孩子繼承大統?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金墨懷孕後就決定讓她退下去,降嫁漠東。”她擡眼,“大娘娘的出身不好,母親是陳國的公主,金墨要求她退宮她确實隻能從命,隻是最後誰也沒想到,她爹過世了,金墨這一胎沒能保住,她和漠東周國的這門婚事就沒成,自此,就成今日這種狀況。”

她剛想開口,雙雙卻打斷道,“但她倆是親姑侄。”

雙雙的敲打比較有意思,“金墨的嘴沒有把門的,茉奇雅也嘴欠,雖然她不至于像哥舒令文似的那麼嘴賤,向來那也是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她邊說邊笑,“你跟她們中任何一個說了些什麼,都不用走出這間屋,另一個就知道了。”

“你不是說她們之間很尴尬嗎?”衛明殊覺得好笑。

“她們尴尬地相處方式坐在一起蛐蛐别人。”雙雙憤憤不平的說道,這次是她真情實感了。“就算是隻狗路過也得挨兩句。”

沒多久,雙雙自己坦白了。珠珠發明的“蛐蛐”這個詞真的微妙微肖,生動形象,用來形容金墨和茉奇雅簡直完美契合,“有沒有蛐蛐狗我其實不知道,她們可真沒少蛐蛐我。”

這把衛明殊逗笑了,“蛐蛐?”

“這是個新詞。”雙雙同衛明殊說笑着。

不過心裡她對舒妃娘娘确實是有幾分歉意的。

她幹了每個首輔都會幹的事,欺上。

隻是政事對舒妃娘娘來說極其陌生,她許多事壓根不懂,因此也沒能抓到她言語裡輕輕帶過的那句——“内衛也需要安排一些活計讓她們忙起來。”

出了清甯宮,她便叫上延齡,“在議事廳見我。”說罷,她在花廳升堂,卻撇開了正經的漠東攝政,當然,她也不會叫上漠東昔日百官裡唯三活口裡的兩個——慕容仙及岑霜野,關起來那個暫時不算。

“你們的品階,月奉不變。”她傳了所有漠東内衛及暗衛的人,也因此她需要一個正經武将在身側,以她和奈曼家的一筆爛賬,叫薩日朗沒有用,隻能拖延齡下水。

但延齡這個人骨子裡是另一個大娘娘。

茉奇雅曾說過,她出現了就已經是對所有臣下最大的尊重,不能苛求她一定梳洗妥當,衣裝得體。

延齡穿了條從茉奇雅那裡鼓搗來的裙子,好家夥,淺粉色的羅衫,天水碧的褶裙,魚骨辮系着一枚琺琅蝴蝶結,再拿一把小扇子,活像湊熱鬧的小姑娘。

她看了眼延齡,宣布了茉奇雅的決定——可以去挖礦。“你們對漠東境内各處地形想來了如指掌,因此,交由你們走訪各處,勘探土壤岩層,尋覓石油、煤及鐵礦。”

這下好了,延齡繃不住了,一下子坐的闆正,扇子也不搖了,恨不得立刻沖回家披上她最重的那件二十斤的铠甲,那套是一整個鐵闆焊成的,讓她非常有安全感。

延齡手握緊了槍,掃視諸人。

雙雙這個坑人的壞東西也忐忑,她說話前先咽了咽口水,磕巴了一小下,不過她很快掩蓋過去了,“總比在内衛提頭辦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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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娜娜最想雙雙姨的一次。

她吃着有生之年最可怕的一頓飯,偏生阿娘不在。

按理說,素言應該比她更如坐針氈,可素言偏生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膽氣,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這時她就想,再不濟雙雙姨在就好了。

真的,隻有雙雙姨具有兩三句話間同時将茉奇雅和金墨一起惹炸毛的能力,隻有雙雙能讓她們瞬間摒棄一切前嫌,化敵為友,一起整治雙雙。

茉奇雅和金墨都在席上。

每次她們一起吃飯都不用圓桌,一定要支一個長方形的桌子,兩個人各把持着桌子盡頭,這就弄得剩下的幾個座位都很有講究,坐哪裡都不對勁,她們自己也不招呼,弄得壓根兒沒人敢再落座。

兩個人都對素言的事隻字不提,可她們不說話,不動筷,茶酒也不碰,就在那裡尴尬地對坐。

這時就顯出來阿娘的重要性了,如果阿娘在,她還是敢開口說話的,肯定場面不會這麼可怕。

問題是不僅阿娘不在,雙雙不在,在得人偏偏是珠珠。

小妖怪生活的世界肯定還蠻幸福的,因為珠珠專治各種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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