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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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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她就會覺得自己卑劣。

不管她怎麼看不起中州皇族衛氏,她要承認,衛氏貴女的日子就是使奴喚婢,衣食起居處處精細,早起賞花,傍晚吟詩,過得是傳說中仙子一樣不染凡塵的日子,而竹庭在來到漠西之前,她擁有的就是這樣的人生,連一件刺繡芍藥的錦袍,都有四種漸變的花樣,早晨含苞待放,正午盛開,傍晚微攏,淩晨寝衣上的繡樣都要是芍藥花瓣染露。

至于她,她隻能蹭珠珠的車,還會把宴會上煮多了的飯菜帶回家,衣櫃裡所有的裙子沒有一條價格能超過五十個銅闆。

假若她是個好人,她應該讓竹庭回到那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在她拿到東陸前還是能享受一段時間的,而且從血緣上,竹庭是她的母親,從結局上,她是最後的赢家,在這期間竹庭住在哪裡根本不重要。

但每每她打定主意要把竹庭送回新鄭,她總會缺一個去替她颠倒黑白的,而且竹庭很适合這樣的角色,因為她瘋了,瘋子的話不可信,但瘋子說的都是實話。

可瘋子也是不講道理的,對于這種沒辦法講理的人,她隻能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對于她來說,竹庭和金墨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截然相反。

于金墨而言,情與愛隻是一種必要的手段,她今夜能與人共寝,天一亮,殺人也下得去手。

至于竹庭,想讓她去沖鋒陷陣隻需要一些很簡單的手段,選一個她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時間段。

當然還需要擺平一些幹癟的質疑。

“我很擔心你姨。”竹庭悄悄親了她一下,她低聲說。“紀宴死了。”

聽到陌生的名字,娜娜翻了個身,不過她還是閉着眼。

太後娘娘很可惡,她臉都不要了,她連象征性的一視同仁都做不到,她隻偷偷地親了小茉一口,旋即給了她一個後腦勺。

假若是阿娘,阿娘會悄悄親親她,但也會親親她邀請來做客的小夥伴。

太後娘娘隻搭理幹癟的小茉。

“他要是不死,”小茉總能給太後娘娘灌一些迷魂湯,自從棟鄂一族出現,被強迫的孩子不止她一個,至今和生母還有來往的隻有小茉一個,她似乎與生俱來懂得怎麼激起年長女子的保護欲,從小就在大人群裡如魚得水,處處受到優待,比如她經常傾訴她多麼讨厭太後娘娘這個累贅,但她又能鑽進太後娘娘的被子裡,像一隻粘人的小貓一樣把腦袋紮在太後娘娘頸窩裡,一個勁兒的撒嬌。“四姨也不能當真的皇帝呀。”

“前朝韋後功虧一篑,就在于她太依賴她的夫君了,而四姨也依賴太後,紀妃,和紀宴,”小茉說,“就像小孩子一樣,四姨早晚有一天要長大呀。”

“你認為這是她長大的時機嗎?”太後娘娘說。

她和小茉的對話總是很有趣,她隻說中州話,而小茉有時也說中州話,有時講官話,可她們卻總能聽得懂對方在說什麼。

“延齡在的。”雲菩說。“你放心啦。”

她需要一個同為女人的敵手,謀朝篡位,行王莽之事。

在紀愉有足夠豐滿的羽翼能幹這一票之前,她不會讓任何一個男人篡奪四公主的皇位——因為在中州眼裡,不管那個男人是哪裡出來的阿貓阿狗,他是男的,他就是法理上最正統的皇帝,隻有一個矬子都沒有的情況下,她的母親是竹庭才能當一張牌來出。

“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她不會答應母親讓母親主政東陸的非分之想,但她會騙母親,“那将是一個新時代,女人能堂堂正正,像一個人一樣活着,我們都能自由自在,做我們想做的事,這是一個國家,但也是所有人的國家,可以把這個國家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突然娜娜爬起來了。

深夜裡她眼睛亮亮的。

“你說話算數嗎?”娜娜輕聲問,“所以你還記得。”她語氣聽起來極其複雜,“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她支起身子,俯視着娜娜。

下一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她意識到,她人格中的所有劣性,大概就是承襲自承平妃。

在薩日朗等人口中,承平妃是聖人,無異于菩薩的轉世,是藍度母來到人間曆劫。

而她,自始至終,都知道承平妃到底是什麼尖酸刻薄而又小肚雞腸的做作貨色。

因為她做了許多和承平妃一樣的事,隻不過承平妃看不透,有命無緣,最後淪落成了大可汗妃嫔的下場,是皇貴妃還是庶妃,全看她的良心。

而她看透了這個世間。

“是的娜娜,”她說道,“但是這條路很難。”

随後她趁熱打鐵,在竹庭深思的刹那,她說,“你能不能跟别人說棟鄂鳴岐個老奶奶?”

“啊?”竹庭一下子愣住了。

“這樣一來,”女兒抱着閨女,閨女是一隻彩狸,這種貓的脾氣最壞了,而女兒有時真的像金墨說的那樣,招貓逗狗的“欠蹬兒”,她把閨女死死摟在懷裡,一頓揉搓,“你是陳國送來的質子,不是和親公主,你和鳴岐,和承平,是同盟,這是一場颠覆世間倫理綱常的壯舉,因為,他是個女人,一輩子,隻想恢複女兒身。”

“你不是說,你想做皇帝,你想為二姨複仇,你想讓該死的人付出應得的代價,”雲菩哄騙道,“你我是盟友的唯一前提,是再無華夷之分,關外關中之别,同一片天空之下,無論哪個國度,我們都是女人,你是衛氏的公主,但更是一個殉道者,一個聖徒,你瘋了,是太難了,我們孤軍奮戰,難以踐行你的道,至今,再訴棟鄂一族的辛秘,隻望尋得朋友,并肩而戰。”

嘴裡說着這樣的話,但她心裡卻覺得諷刺。

母親瘋了隻是因為生了她,至于是誕育仇敵的孩子太痛苦,還是鬼門關上徘徊一趟結果賭輸了隻生了個女兒,這個結局太痛苦,那就隻有上天和母親自己知道了。

許多時候許多事她知道,母親隻是瘋了,瘋子沒辦法像常人一樣思考,可她一輩子都會想——兩輩子都會想,母親是可能真的隻是覺得刺傷她,讓她裝死,以陳國侍衛杏仁一樣大的腦子是想不起來驗一驗她死沒死,而會直接把她往後山一丢,任由她跑路,還是不願意面對她這個賭輸了的結果,終于有一個契機,不算是從頭再來,可也能抹除失敗結果——原本還有第三種可能,不過沖母親還算待見金墨,願意時不時的和她在一起,大概隻有前兩種。

就這樣一個人——瑞國長公主的一母同胞,同樣的血緣一般不會生出截然不同的兩類人,嫁入漠西,自己的女伴一個沒保住,卻讓菜狗活得潇灑,如此這般之人,卻要在群臣面前,說出那樣冠冕堂皇的話語。

同為女人,她可憐母親,同情母親,但說實話,她有一點瞧不起母親。

這一席話放金墨口中,她才覺得算朗朗上口,送給母親,她隻會覺得每一句,對生來怯懦母親而言,都不太配。

不過,她才是一個好戲子,到這份上,她控制住了自己神情,讓自己看上去真誠,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譏諷的笑。

這裡的竹庭性格還是像母親的,母親終究不是一個壞人,“不,我隻是心裡的過往走不出去,見不到來日,又覺得苦痛,但這些痛苦,隻是我的母親,我的兄弟,一些從一而終的禮節,和我背離道德的混亂一生。”她輕輕搖搖頭,苦笑道,“我真的好希望我是那樣的人,可我不是。”

“我知道你希望我是那樣的阿娘,”竹庭摸摸女兒的發心,心裡酸澀,“可是我真的不是,我學佛,會勸自己明白衆生平等,我把你帶來世上,我要接受你,愛你,保護你,看你長大,我能做到對你好,但我讨厭你的眼睛,它是灰色的。”

#

翠星河蹲在廊下。

早些時候剛下過雪,地上白皚皚的一片,偏偏台階旁的雪化了,沒多久,露出來兩個小洞。

她還在尋思,這是怎麼回事,一下子,隻聽輕輕地噗地一聲,雪動了。

一隻灰色的小家鼠頂着雪帽子,站了起來,和她打了個照面。

她大喊,“媽呀!”

小耗子吓得頭也不回的鑽了回去。

“有老鼠啊!”她蹦起來,“延齡!”

延齡很怕冷,在冬天她會把自己裹成一個球。

她出現的時候是從外邊走進來的,穿着厚厚的棉褲和棉襖,看樣子剛進了宮,手裡還揣着一個烤芋頭,“可是這個天氣,耗子都凍死了。”

“是你的幻覺吧。”延齡最近很是無精打采。

“真的有老鼠。”翠星河把延齡揪過來,同時不忘質問,“你就這樣進了宮?”

“嗯呐。”延齡撕開芋頭的皮。

“你要是死了,”翠星河幸災樂禍地看着她,“你變成的鬼是不是也穿大粉棉襖。”

她當即就給了翠星河一個左勾拳,揍得翠星河嗷的一聲。

“下巴下巴,”翠星河一個掃堂腿害她摔了個屁股墩。

“我才不會死呢。”她氣鼓鼓地坐在地上。

“你肯定會死的。”翠星河說,“不過,我會給你報仇的。”她叉着腰,“然後我就回去做副都統了。”

她默默的對翠星河比了一根手指,這是她跟珠珠學的,雖然她不理解這個手勢的意思,但真的,這個中指非常靈性。

翠星河看看她,啊嗚沖她手指來了一口,咬的她哇哇叫,“疼!”

“你怎麼知道我會死的?”延齡拽着翠星河的裙子,擦了擦手。

翠星河一臉高深叵測,“神機妙算。”

“我不信。”她重重地把翠星河的裙擺摔開。

“喏。”翠星河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大娘娘要我在今夜把這封信給你。”

“我不信。”延齡說,“你就是不想給我。”

說着,她接過信。

大娘娘就是個小心眼的女孩,真的很可惡。

拆開信,映入眼簾的一行字是——搶占廁所的人不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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