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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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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找個榔頭。”

“我去哪裡給你找榔頭?”紀鴦質問。“這是陵寝。”她說,“雲菩,我們現在至少觸犯了四十多條宮規。”

“四十多條,真多。”雲菩說,“把那些宮規當廢紙吧,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

她摘下盤頭發的簪子,拿發夾梳了個馬尾,“這個是骨頭簪子,你要賠我一個貴的,我要純金的。”

簪子沒有榔頭趁手,想把釘子起出來很費勁兒,她不得不把碗放在棺材蓋上,拼命撬着兩邊的釘子。

撬開第二個釘子時她果然簪子給掰成了兩截。

“拖。”她實在是沒力氣的,指揮紀鴦,“往後拖。”

紀鴦吃力地拽着棺材蓋,往後拽着。

她走到一邊,靠着牆,坐下來歇歇。

忽然她看見棺材的紋路,覺得不對。

她可以用這種規制的棺材收斂金墨和母親那是因為金墨當年是有實無名副君,而母親是她的生母,有實無名的太後。

太妃就算再作秀,也不會給二姨母用這種雕刻九爪金龍的棺材下葬。

本質上太妃是一個非常傳統而又平平無奇的女子,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丈夫和名義上的兒子——庶子是她心裡的支撐。

中州的禮儀是刻在她骨血之中,否則不會給母親寫信時句句是妻妾,即便妻妾并無高低之分,都是丈夫的奴,永世不得翻身的可憐人。

她絕不會為二姨母動用這麼僭越的禮儀。

“等等。”她爬起來,反手想按住棺材蓋。

結果特别倒黴,就在此刻,一個寸勁,紀鴦把棺材蓋拖開了一個口。

“娘!”紀鴦凄厲地呼喊,飛奔着撲過去,又猛地吓得往後一退,手往後一撐,脫口就是一句髒話,“我靠。”

“小心有碗……”雲菩眼睜睜地看着紀鴦把棺材蓋失手打飛。

棺材蓋往後飛,豆腐腦的碗掉下來。

她一個箭步沖過去,抓住碗,結果碗一斜,半碗豆腐腦不偏不倚,潑在棺材裡老頭的臉,脖子和金縷玉衣上。

紀鴦直接傻了,“雲菩,”她顫抖着,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片狼藉,外公的翟衣與十二旒珠子上挂滿了豆花,“這是外公,正德皇帝衛……”

“防腐做的很不錯。”雲菩幹巴巴地說,她看看棺材裡的倒黴外公,又看看搶救回來的碗,權衡數秒,把碗扔進去,扣在外公胸前,撿起棺材蓋,拼命使出最大的力氣,搬回去,蓋好,從地上撿起釘子,沿着原來的釘子孔,塞進去。“走吧,這裡不是二姨母的墓室。我們什麼都沒幹。”

“你把豆腐腦,扣了外公龍軀一身。”

“就是灑了。”她說,“什麼龍軀不龍軀的,人死了都是死屍,手裡再大的權柄,閉了眼,也全要抛下,哪有什麼高低貴賤,這種陰暗潮濕的地方,什麼蟲子可能都有,像蟑螂、蜈蚣、蠍子這種小蟲,可能都從他身上爬過,一碗豆腐腦,幹淨得很。”

她四下裡找着二姨母的墓室,紀鴦跟着她,這個小姑娘還把斷了的簪子撿了回來,“這是什麼骨頭的?”

“是象牙的嗎?”紀鴦問。

“我的骨頭。”雲菩回頭看了她一眼。

紀鴦沉默地看看她,一聲不吭地把簪子扔了。

“不都是骨頭嘛。”她說,“顔色跟象牙的也差不了多……”

最後一個少字她未能道出。

她看見了二姨母的墓室。

終究,她晚了一步。

棺材蓋扔在一邊,棺材裡空蕩蕩的。

看着空棺材,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

“其實……”孔芙芷覺得太常長公主可能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她隻想去親朋家投靠,譴責兄嫂,逼兄長登門去退婚,否則就一起死。

但太常長公主去打了一桶豆油,又買了一盒火折子。

“你不想嗎?”太常長公主問,“你不是打算要去大鬧喜宴嗎?”她說着說着自己咯咯笑起來,“嚼你骨頭吃你肉叫你死的喜宴,出了閣的女兒,就和死了一樣呢,要麼怎麼要敲鑼打鼓,穿紅批紫,去去煞氣,因為新娘都被她們害的變成鬼啦。”

“也行。”孔芙芷忽然很喜歡太常長公主。

這個女子說着可怕的話語,但語氣依然溫柔。

确實,她瘋了,但是她覺得瘋了好暢快。

忽然,她也想當瘋女人。

既然她存着死志要去與兄長對峙——那她連死都不怕了,為何不痛痛快快地大鬧一場。

“我給你拎油。”她搶過太常長公主手裡的油。“我還想再買兩壇子酒,”她說,“我還有一個地方想去。”

到了徐府,雖然新娘不在,新郎還唱着一出獨角戲,她将油潑在紅牆琉璃瓦之間,沖裡面笙箫之聲大喊,“在下恭祝徐老新婚燕爾,日子紅紅火火,百年好合,新郎新娘一樹梨花壓海棠,真是世間美談。”

說完她把火折子沖油漬一扔。

“挺好。”她跟太常長公主說,“謝殿下相助,正合我意。”

太常長公主歪着頭,她提着酒,“你買酒,是要喝酒助興嗎?”

“不,那是要款待我兄嫂的。”孔芙芷說,“走,去我家。”

#

“我娘有回來嗎?”雲菩垂頭喪氣的回到了那個新買的小院子裡。

“你覺得她能找的到這裡嗎?”娜娜直皺眉。

“找得到的。”她蔫巴巴地和衣躺下,“她就出生在這裡。”

“一步不曾出過宮闱?”娜娜聲調變高,問道。

“不,她知道這裡。”她說,“是我娘要買這個院子的。”

這處院落原本是母親背着太妃娘娘,央求一個年邁出宮養老的宮人私下裡替她買的别院,院落隻有五進,很小,地段也不好,非常偏僻,不似她曾見過的華貴公主府,但這是母親曾為自己置辦的家。

在母親和親西信後沒多久,老宮人過身了,這處院落就被别人買去,轉手幾次,又挂出來售賣。

她拉過被子,“我好累,我要睡一會兒。”

她總會在晚上幻想,睡一覺所有事就會變好。

隻是每次清晨,睜開眼,事情一樁一件,都不會好。

娜娜在床邊坐下,揉揉她的腦袋,“是不是路上太累了,歇一歇吧。”她說,“我們幾個收拾就行,我叫紀鴦來幹活。”

“嗯。”她迷迷糊糊地應了一句。

再睜開眼,天卻已明。

“哎!”四公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伸手捏捏她的臉,“不過長得怪惹人憐的。”

母親和衣躺在她身邊,用手臂圈着她,讓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而四公主趴在母親懷裡。

恍惚間,這像一場夢。

事實上她都不知道四公主用什麼辦法,讓母親同意她來親昵。

“你們見過的。”母親見她醒了,拍拍她的背。

看起來這是一個平淡的清晨。

但她嗅到了奇怪的甜味。

倏然她從床上爬起來,邁過母親和四公主這兩個窩在一起的姐妹,拉開碧紗櫥。

如果人的屍骨在浸泡過防腐藥草後又遭風化,骨頭會變黑——主墓室東邊一般不能用來安葬其他随葬的人,那裡是風口,整個墓室的風都從那邊過,吹向角角落落,所以陪葬的人都會葬在西邊,那邊背風,屍體保存最好。

可能是太妃娘娘以為東邊是尊貴,也可能是憤恨二女兒的死逼迫她不得不處決股肱姻親,無論是為了緬懷還是洩憤,她把二姨母葬在東邊風眼。

這導緻二姨母過世并沒有幾年,卻已經變為一具白骨。

烏黑的屍骨頭顱枕着玉枕,蓋着百蝶穿花被,安詳地躺在床上,五指的指節一一擺好,安置在被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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