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裴晚秋在院子裡沖洗的那會兒,十月一直沒擡頭看,後來曉月在牆頭咋呼,十月着急,扯着被單又裹的快,他并沒有留意到。
隻見裴晚秋的胸口偏左的位置有一條十多公分的刀疤,應該是有些時日了,刀疤并沒有很難看的增生組織,是一條褐紅色的刀口,刀口兩邊是白色的針眼。
“這是?”十月看看刀口,又看看裴晚秋。
裴晚秋擦拭着身上的水珠:“沒事,多年前做了一個手術,别怕。”
“我沒怕,疼不……疼?”看着這個刀口十月莫名其妙的覺得呼吸不暢,也不知是不是屋内氣溫太悶熱導緻的,也許真的要買個空調了。
“不疼。我洗好了?你要不要洗?”
十月怔怔搖頭:“我晚上再洗。”
“好。”
十月從闆凳上下來,似乎有些走神,闆凳一歪,人往旁邊倒,裴晚秋忙伸手一抄,抱住十月的腰,十月的腰很細,一個手掌幾乎能圈住一半,“怎麼了?吓到了?抱歉,别害怕。”
“沒害怕。”十月搖頭,眨了眨眼,慢慢回神,“你去穿衣服,我來收拾。”
“沒問題嗎?”裴晚秋微微皺眉,指尖慢慢從十月的腰上松開。
“嗯。”十月點頭,端上水盆往外走。
裴晚秋收回看向外面的視線,拆開一盒新的内褲,費勁的套上。
低頭,那裡居然有些起來,像個沒有腦子的禽.獸,啊……可不就是沒腦子嘛,裴晚秋皺眉,低咒了一聲。
十月收拾完,進來的時候,裴晚秋還沒穿戴整齊,他拿着一塊小布料在腰下比劃着,微微皺着眉,似乎很苦惱。
十月詢問:“怎麼了?”
裴晚秋擡頭歎氣,“張特助送來了一些新的換洗内衣,号有些小了,穿着難受。”他指了指,
大大的一團撞入十月的眼睛,吓的他瞳孔抖了下,急忙錯開視線,道:“好像是有些小了。”心裡面确想裴先生怎麼能這麼自然大方。
“對吧,隻能扔了。”裴晚秋将手中的内褲團進盒子裡面。
一盒有五條内褲,裴晚秋穿了一條,還剩下四條,看他要扔了,十月向來節省慣了,遲疑開口:“要不我試試?”
裴晚秋上下打量十月,視線多在他腰下打轉,看的十月忍不住往後縮,“似乎你正合适。”說着拿出一條,就往十月身下比。
十月忙扯過來,往外走:“我自己來。”
裴晚秋勾唇,看着十月急匆匆的背影,呲牙将勒在身上的内褲脫下來。
前天睡得晚,起的早,昨夜因着又給裴晚秋扇了半夜的扇子,很晚才睡下,這天早上十月醒的很晚。
兩個胳膊酸痛,十月睡得并無安穩,眉頭微微皺着。
裴晚秋醒來的時候,十月的胳膊壓在他的胸口,手中握着一把扇子。裴晚秋愣了下,伸手去拽十月手中的扇子,十月條件反射性的舉手搖了幾下,又慢慢停下。
裴晚秋慢慢睜大眼睛,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昨夜睡的踏實。他伸出手指輕輕點在十月眉心,揉開了,慢慢向下,最後在十月的唇角處稍稍用力的點了點。
似乎感覺到了被打擾,十月張嘴,吸允了一下惱人的指尖。
裴晚秋心頭一熱,忙縮回手指。
輕手輕腳起床,來到院中,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撥了一通電話。
早飯後,十月麻利的收拾完。他拿上挎包,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要出門?”裴晚秋又去洗了一把臉,擡手往後梳着浸濕的頭發,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
十月點頭:“去縣城買個熱水器。”
裴晚秋:“一起?”
“好哦。”
日光下,兩人來到村口等車。
村口已經站了好些人,有輕裝簡行的,也有包袱款款的,居然還有帶着家禽的,估計是去賣或者是走親戚。
裴晚秋站在人群中可謂是鶴立雞群,本村的人見慣了,仍忍不住偷偷打量,附近村的人打量的明目張膽。也有悄聲議論十月走狗屎運的,得了大老闆的青睐,吃香的喝辣的那不是分分鐘的事。
裴晚秋輕輕推了推走神的十月,兩人往邊緣站了站。
十月擡頭,眼神詢問。
“你很好,别聽那些人的。”裴晚秋輕輕說道。
十月剛剛在算自己的小金庫,看買了空調還夠不夠之後的秋收,折子倒是有一個,他不想動,“啊?”
“沒聽啊?”裴晚秋笑着擦了下十月鼻尖上的汗珠。
十月發癢的皺了下鼻子:“什麼?”
裴晚秋眼中笑意加深:“沒什麼,你看那是車來了嗎?”
遠遠的駛來一道白色的影子。
售票員呼喊着:排隊上車,不要擠,不要擠,都有座!
哪裡有人聽,人群一窩蜂的往前擠,還有飛禽時不時的湊湊熱鬧,裴晚秋拉着十月往後退。
附近十裡八村去縣城的公共汽車隻有這一輛,上午一趟,下午一趟,等所有人都擠上去的時候,滿滿當當。
十月和裴晚秋還站在車下。
兩人對視,眨了眨眼。
裴晚秋深吸一口氣,擡腳就要往車門口擠。
十月拉住他的手腕,“别上了。”
售票員擠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喊:還有上車的嗎,還有上車的嗎,沒有就開車了啊?開車!
話落,破舊的白色客車,嗚嗚兩聲,噴出一股黑煙,搖搖晃晃的開走了。
裴晚秋問:“今天不去了?”
十月遲疑了一下說:“要不騎電車去?路上太曬,你在家等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十月家裡是沒有電動車的,裴晚秋往村子裡走,“去誰家借呢?”
十月忙跟上:“你要出啊?村口李哥的修車行那裡能借到車,我去借,你等我。”
“好。”裴晚秋退回樹蔭下。
十月去借車的功夫,裴晚秋打通張特助的電話:“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沒問題,我和買空調的老闆說好了。老闆你臉怎麼有些紅?發燒了?”隔着屏幕,張特助關心道。
裴晚秋歎氣:“曬的啊,誰讓我的特助連輛車都沒給我留下呢。”
“啊?”張特助一愣,當初來的時候就開了一輛車,要是給老闆留下了,他和司機老李不得開11路回去啊。
裴晚秋用手扇着風:“張特助的年終獎是多少來着?”
張特助瞬間一個激靈,“我給老闆送一輛合适的車子過去。”
裴晚秋:“張特助真是善解人意啊。”
張特助打了一個哆嗦,為了不讓年終獎縮水,挂了電話立刻就去安排了。
十月回來的時候,騎着一輛破破爛爛的電動車。他拍拍後座,裴晚秋擡腿坐上去,因為腿太長了,雙腿隻能蜷縮在腳蹬上。
一個草帽蓋下,遮擋了惱人的陽光。
裴晚秋慢慢吐了一口氣,穿上十月遞過來的薄衫,“可以了。”
電動車嘟嘟兩聲,慢慢啟動,逐漸加速。别看車子破破爛爛,速度到不慢,道路兩側的景貌不斷後退,溫熱的風吹在臉上,裴晚秋雙手環着十月的腰,微微眯着眼睛。
這輛車子唯一差勁的地方就是除了鈴铛不響,哪裡都響。
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電動車到達縣城,停在了此行的目的地。
裴晚秋似乎有些昏昏欲睡,微微弓着腰,臉貼着十月的頸窩。呼出來的氣息一點一點灑在皮膚上,似乎比今天的氣溫還要高。
十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擡了擡肩,提醒身後的人到了。
裴晚秋慢慢張開眼睛,人往後退,前胸和後背相貼的地方灌進來風。因為汗液的原因,絲絲涼涼,十月緩緩吐出一口氣。
“到了?”裴晚秋慢慢從後座上下來,舒展身體,全身的骨頭都在咯吧響。
“嗯。”十月鎖好車子,走進熱水器專賣店。
要是十月一個人,老闆可能會務實的提供牌子選擇,但是裴晚秋這張臉,周身的氣度在這裡一戳,老闆舌燦蓮花,各種推薦。
十月聽的眼花缭亂。
來之前他其實已經有了預算,如今卻不好意思打斷老闆的推銷。
裴晚秋擡手捏了捏十月的後頸說道:“選你想要的,剛進門看的那個?”
剛剛一進門,十月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眼睛不由的多看了幾眼。他用力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