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實話，這孩兒是慘了點。”長參歎息着搖頭，朝晏清于心不忍道：“要不，你幫幫他？”

“對啊，你不幫他他可能還得在這兒待個幾百年。”辛回也有些不忍心。

在所有人的道德綁架下，晏清再也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他長歎一口氣，終于接受了現實。

“罷了，你随我回去吧。”

就這樣本來是外出散心的一家人，卻意外帶回來了一隻倒黴鬼。終于有望脫離苦海的段明允非常積極，将自己帶入了書童的角色，每天巴巴跟在晏清身邊，伺候他讀書。

為了寬晏清的心，段明允拍着胸脯保證道：“晏兄，你不要緊張，我親身經曆了無數屆高考，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高考的真谛。”

段明允的話令晏清稍稍放下心來，雖然對方運氣很差、眼光也不行，但萬一他能押中一兩道高考真題呢？

于是晏清放下手中已經卷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認真看向書桌邊飄蕩的段明允，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

在晏清充滿期待的注視下，段明允信心滿滿開口道：

“首先，我早就想說了，你這筆選得不行！”

“筆？”晏清錯愕：“這筆有什麼問題？”

“據我這麼多年的研究，高考狀元們有半數以上的人都使用“金星”牌中性筆，這個牌子的筆順滑流暢，出墨均勻，而且附帶孔廟祈福作用，猜對選擇題的概率遠遠大于其他牌子的筆！”

“一支筆，有這麼大的作用嗎？”晏清皺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段明允繼續侃侃而談：“而且你的穿搭也需要改進。”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好幾條紅色的發帶，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條紫色的内褲，一一擺在已經傻眼的晏清面前：

“将紅色發帶系于頭上，寓意“鴻運當頭”，可保你考的都會，猜的都對！到了考試當日穿上這條紫色内褲，包你“紫腚能行”！”

“等等，還有這個。”在晏清抽搐的表情中，段明允淩空變出一個盤子，上面盛着還冒着熱氣的粽子、年糕之類的食物。

“粽子有高“中”之意，而年糕則寓意“步步高升”，晏兄從今日便開始吃起，這我為你量身定做的營養餐，定能令你考試那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段明允還在慷慨激昂地說着，晏清則默默打開了一旁的電風扇，扇葉嘩嘩轉起來，将段明允輕飄飄的鬼魂形體吹出了屋外，還不等段明允反應過來，晏清已經面無表情鎖上了門。

真是信了段明允的鬼話，怪不得他這幾百年都沒能轉世成功，除了看書外，他還真是一點雜事都沒少幹啊！

“晏兄！晏兄！”被趕出來的段明允捶着房門锲而不舍地喊道：“年糕和粽子記得趁熱吃啊！冷了容易噎着，我們有一屆的考生就吃年糕噎死了——”

段明允的到來令這個家又雞飛狗跳起來，但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他會自覺為晏清搜集來高中生中最流行的作文參考素材雜志，其上記載着最新發生的重大事件，可化用于議論文論據中。

而且挑燈夜戰的時光總是孤苦的，在疲累後擡頭能看見一個守候在旁的身影，即使隻是一抹鬼魂，也能帶來一抹慰藉。

在晏清刷完一套文綜試卷後，擡頭松緩一下僵硬的肩膀，見到的便是段明允在台燈下捧着作文雜志苦讀的模樣。

即使對段明允有再多不滿，晏清心裡仍湧起一陣感慨，科考之路漫長而艱辛，落選之人不知凡幾，唯有執念最為深重之人才會化為鬼魂，纏綿人間不肯離去。

即便不靠譜如段明允其人，對知識也是抱着天然的崇敬的吧——

“嘿嘿——”

就在晏清心中感慨萬千的時候，捧着雜志的段明允突然發出一聲傻笑，這笑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突兀。

晏清好奇他看見什麼有趣的内容，湊過去看他手中的書頁，卻見頁面上碩大的“幽你一默”四個大字。

晏清默然，接着轉頭看向桌面上其他一排攤開的雜志，翻開的書頁内容無一例外不是“笑話兩則”就是“開心天地”······

合着你搬這麼多書回來，其他的都不看，就隻挑着笑話看了是吧！

晏清看着猶自傻笑的段明允，咬牙切齒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段明允，真是活該你當年考不上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