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他會自稱玄武,亦知曉暗線之事?
正待青鸾内心疑惑之時,又聽趙鶴安道:“謝氏雖在最初幫我們運送過幾次,但他們隻以為馬車中拉的是陳年舊糧,并不知其他,眼下若能将那烏山郡丞滅口,此事就不會再留後患。”
青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他口中的謝氏,想必就是烏山謝氏。
謝氏在烏山郡盤踞極深,勢力遠比郡丞還要大上許多,隻是她從前不知,這烏山謝氏竟與淮南王府暗中有過聯系。
但聞趙鶴安所言,淮南王府是于暗中從烏山拉了什麼東西到淮南,一想到烏山所産何物,青鸾心中已然猜出個大概。
然而據她了結,李鳌、李慕淩這父子二人雖有野心,但前世此時還不至于如此膽大,想必這幕後的主使該是王府的那位軍師。
之後,她又看向面前的趙鶴安。
他既已被盯上,早晚都要落入甯晏禮手裡,此人外強中幹,前世就曾出賣過她,想來今生也是留不得的。
青鸾眼底掠過寒意,“軍師亦是此意,故特命我來傳令于你,将那烏山郡丞盡早誅殺,以絕後患。”
“玄武得令。”趙鶴安早有殺那郡丞之心,因此毫不猶豫應了下來。
“甯晏禮心機深沉,你此去恐有埋伏,軍師說這些你大概用得上。”青鸾從懷中拿出備好的迷香遞給了他。
“多謝軍師,多謝女史。”趙鶴安接過迷香感激道。
之後青鸾又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趙鶴安愣了愣,問道:“此為何物?”
青鸾诓道:“此乃軍師從南疆帶回的毒丸,你若被甯晏禮所俘,可食用此毒,一刻鐘内便會叫你沒有痛苦的離去,以免你受其嚴刑之苦。”
一聽這話,趙鶴安明顯怔住。
“趙大人?”青鸾将那藥丸向前遞了遞,輕聲喚道。
趙鶴安如夢初醒,面色凝重道:“王爺與軍師對在下有知遇之恩,若是在下真被那狗太監所俘,定舍生取義,不會将王府之事洩露半分!”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藥丸,又盯着看了一會兒,才咽了咽嗓子将之放入袖中。
青鸾微微勾起唇角,而後又從腰間取出一張帕子,“待會兒用過那迷藥,大人可用這帕子掩住口鼻。”
“女史有心了。”
趙鶴安接過帕子千恩萬謝,青鸾欠身與他道别,卻見他面色忐忑,遲遲不肯動身。
“此時阖宮宴飲,正是殺那郡丞的天賜良機,趙大人此時躊躇,可是怕那甯晏禮……”青鸾故意激道。
趙鶴安聞言渾身一凜,狠狠道:“他一個憑借美色謀權上位的閹人有何所懼!就請女史向軍師回禀,在下今日定不負軍師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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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回到華光殿時,李慕淩與長公主都不在席間。而正殿之上,陸彥正端座在李洵身邊,與李洵說着什麼。
隻見李洵醉眼惺忪,時而沉思,時而颔首,再看不遠處的李昭神色緊張,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青鸾便猜到個七八分。
她走到李昭身後,李昭見她,忙道:“你怎的才回來!”
青鸾捧出手中的薄衫,“回來路上覺着夜露重了,便又回去給殿下取了件衣裳。”而後她瞄向李洵與陸彥的方向,“可是丞相與陛下說了什麼?”
李昭悄聲道:“我隻隐約聽得幾句,大約是甯常侍為我做太傅的事!”
“哦?”青鸾故作訝然。
陸彥到底是老奸巨猾。他品透了李洵的性子,若是平日在朝上提起李昭之事,恐怕又要引李洵多疑,此時借着李洵的酒興,才好将此事速速定下。
可李昭到底還小,哪裡想得到這些。
他緊張地端坐在案前,一面怕失了儀态,一面又不斷向李洵和陸彥那邊偷瞄,試圖從二人交談的神情中尋得蛛絲馬迹。
見他如此,青鸾噗嗤一笑,恰巧被李昭聽到,小少年登時漲紅了臉,将頭别過不再看她。
過了好一會兒,陸彥終于伏身退下,李洵大袖一揮,眯着眼向左右含糊道:“許久不見甯卿,甯卿去哪裡了?”
殿上衆人聽到李洵似乎說了什麼,便紛紛安靜下來,剛好聽到一個小太監在殿前回禀道:
“啟禀陛下,常侍說若陛下問起,就如實回禀,說他抓刺客去了。”
太監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叫衆人的酒都醒了半分。
甯晏禮……抓刺客去了?
而此時,剛将半隻腳邁回殿裡的李慕淩,臉色唰地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