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捏着眉心,緊閉着雙眼:“容我想想。”
“殿下,我知道那是您的父皇,”萬福樓掌櫃道,“但現在不是該顧慮這些的時候……”
三皇子隻是重複着:“容我想想……”
祁黃看了三皇子一會兒,然後嗐了一聲,跳下了馬車。
……
柯秦秦本是在除歲這日到的安城,正常來說,和親公主到後就會馬上成親。
但她是“不正常”的,這個不正常包括她的身份,也包括她到的時間。
西圖以恰逢趕上除歲日為由,硬生生的将結親日延後了一個多月,定在了三月十二那日。
但是,柯秦秦卻并不以為意,或者說這個婚姻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尋到了高公公,向高公公尋求是否有可靠之人可以聯絡到天慶帝。
高公公狐疑的看着柯秦秦,隻聽她說道:“高公公,我有要事要告知陛下。”說着便看了眼周圍的奴仆。
高公公讓奴仆退了下去後,才道:“有何要事?”
而柯秦秦卻直接一把跪在了地上,高公公大驚,忙要去扶柯秦秦。
“公公不必扶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還望您莫怪。”柯秦秦低首抹淚道。
“公主有何事盡管說,這不是折煞老奴了嗎。”
柯秦秦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擡頭看向高公公,說道:“公公可知那汝晟?”
“……禮部侍郎汝晟汝大人?”
“不錯。”柯秦秦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公公可知,她是先皇公主?”
“汝大人……汝晟,他是個男人啊!”高公公驚怒,“這……老奴如何得知?”
“公公莫怪我今日才說出來,之前我一直痛苦于失去家人,但到了西圖後,我才明白……我的依靠隻有天慶,隻有陛下。陛下才是我餘生在西圖安穩度過的底氣。”
高公公此時心情已經平複,欲将柯秦秦扶起,而柯秦秦卻不起,高公公說道:“公主現在說出定是有所答案了,是要讓老奴如何做?”
“我想要将此事禀告陛下,畢竟陛下好,我才能好。所以今日來尋公公,就是想問是否有可靠的人、能向陛下傳遞此消息?”
“老奴又如何能知公主所說一定是真?而且你可知你瞞着陛下此事就已經是欺君之罪了?”
“公公,我以項上人頭作保,那汝晟就是先皇公主。”柯秦秦哭道,“公公,我不過也是剛得知此消息沒多久,在來西圖的路上我本想一死百了,但到了西圖後才想明白,畢竟我還年輕,我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而我如今的依靠隻有陛下。您看幫我向陛下通禀,我不過是一個希望故國好的孤女而已,還望陛下垂憐我這摯誠的心。”她說着給高公公磕了個頭。
高公公躲到了一邊,避開了柯秦秦的磕頭大禮,卻也歎了一口氣,說道:“好,老奴就替公主寫這封信,但是如何定奪還要看陛下。”他去扶柯秦秦,“公主這回可以起身了吧?”
柯秦秦起身道:“謝高公公。”
“公主不必謝老奴,您也是個苦命的人兒罷了。”
這幾日景文昭一直精神萎靡,身子不适,但她即使這般也照例每日上早朝,同時也讓黑子時刻注意着宮裡傳出的指令。
目的就是怕錯過任何一個有可能涉及到景宇淳的消息。
但一切風平浪靜,就連三皇子都格外消停,她不禁想知道三皇子是否已經将新的密信給皇帝了?
陽春三月,萬物複蘇,綠油油的小草從還帶着瑩白的雪地中鑽出,原本幹枯的樹枝上冒出了嫩黃的新芽。
因這段時日氣氛壓抑,大臣們怕皇帝因皇後之事積郁于心而憋出病來,紛紛上奏要去圍獵,以散身心。所以前年因馬匹發瘋而未能行成的圍獵,再次被提上了日程。
三月初六,浩浩湯湯的大隊人馬出發了。
與上一次作為随行親屬不同,景文昭這次是身為朝廷大員、位列三公九卿的身份随行,與衆大臣随在皇帝的車駕之後。
坐在馬車中的景文昭看着手中的黑布口袋,這是烏恩派人給她的,他不知她的真實身份,但他卻知道她是陳太醫之女,陳太醫被皇帝砍頭了,而她又特意男扮女裝進了朝堂做官。知道前因後果的烏恩很容易就猜到了她要做什麼,所以他派人将紅蓮草給她?
他是想借她之手殺了天慶帝,還是真心想要幫她?
又或者二者都有之?
畢竟,十年前,西圖可能就對天慶虎視眈眈了。
景文昭握緊了手中的黑布口袋,即便如此,她能放過此次機會嗎?
如果皇帝死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是否會奪嫡?
三皇子一定會,可景宇淳和景宇浩呢?
如果奪嫡,天慶定會大亂,屆時西圖就有可能趁機攻打天慶,天慶的百姓就又會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思慮及此,景文昭眉頭緊緊蹙起,她不願意看到這一幕,也不想看到這一幕,更不允許這一幕發生。
但無論如何,她都想要殺了皇帝,她已經等了太久了,不想再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