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雖是這麼想着,但府尹也趕忙對烏恩躬身作揖,道:“不知烏恩殿下擊這鳴冤鼓,可是……有冤情?”府尹自己說的都底氣不足,他一個西圖太子,來天慶叫冤?
烏恩也是極其配合,臉色頓時抑郁道:“不錯,天慶和我西圖即将要和親,孤聽聞那要與孤和親之人滿臉麻子,嘴大如瓢,還長着龅牙,便想來确認一番。”烏恩佯裝痛心疾首的扶額,“府尹大人,以孤如此這般模樣,如何能娶得那醜似蟾蜍之人?故孤冤啊!有天大的冤屈。”
烏恩其實知曉柯秦秦并不在天慶京城,也知柯秦秦是誰。他上次與陳昀去同陽城時,那個照顧景宇淳的女子便是柯秦秦,要說起來,柯秦秦長的并不醜,反而還有些姿色。但是,即便如此,也并不影響他以柯秦秦為借口。
府尹聽到天慶與西圖要和親不禁有些驚訝,後來又聽到說那要和親之人滿臉麻子,嘴大如瓢,不禁好奇道:“烏恩殿下要娶的是何人?”
“柯大将軍之女,柯秦秦。”
府尹記得曾在去年圍獵那次晚宴時遠遠見過柯嘉之女,好像是個挺标緻的人,并不似烏恩所說的這般不堪。
府尹眼珠一轉,心中便有了計較,這西圖太子之事他管不了,還是老辦法,将這事禀告陛下。
府尹安撫烏恩在此處安心住下,他明日早朝時會上報給陛下。
烏恩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擊這鳴冤鼓的目的便是要上達天慶帝。
隻要天慶帝知道他在天慶,必會召見他。
他安心的待在府尹給他安排的院落中,等待着被召見。
可是第二日去了早朝的府尹一直遲遲未歸。
站在庭院中的烏恩不禁擡頭看了看天色。
早已過了早朝的時辰,他對外喊了一聲:“來人。”
侍衛從外走進,半跪在地道:“殿下。”
“去查下府尹為何一直遲遲未歸?”
“是。”侍衛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然而很快,剛剛出去的侍衛便走了回來,抱拳道:“殿下,我們西圖的使節到了,天慶大皇子帶着文武百官去城外迎接了,這會兒估計已經進了宮了。”
原來是使節到了。
他再等等又何妨?
烏恩走到放于庭院中軟榻邊,仰身靠了上去,閉目養神。
可是等了幾日,天慶帝都未召見他。
烏恩不禁派人去問府尹,府尹說那日第二天早朝時便上報給了陛下。
烏恩不禁有些憂心,要是天慶帝就此将他扣留在天慶那就大事不妙了。就算最後西圖和天慶發起戰争,他也隻能淪為犧牲品。
然而就在他考慮此事時,有個太監匆匆而來,說天慶帝要召見他。
烏恩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在太監的安排下,坐着馬車到了皇宮外,又随着其走進了泰祥殿。
走進泰祥殿的烏恩,對着天慶帝作了一揖:“陛下。”
“烏恩殿下,何事又來我天慶?”坐于上首的皇帝開門見山的說道。
烏恩一笑:“陛下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我西圖使節和貴國府尹大人當告知陛下了。”
天慶帝眼眸一閃:“烏恩殿下可中意柯愛卿之女?”
“這豈是孤中意與否之事?難道不是陛下為了表示天慶與我西圖合作的誠意,答應将柯嘉之女嫁與孤的嗎?”
聽聞此話,皇帝眉頭為不可察的一皺,随即道:“西圖國書朕已收到,具體細節朕還要考慮。但就算兩國聯姻,這也并不代表烏恩殿下可以随意出入我天慶。”皇帝眉目一沉,“烏恩殿下是将朕當擺設不成?”
皇帝這話讓烏恩内心一緊,他故意示弱,佯裝玩世不恭道:“陛下,孤不過是要來看看那與要和孤成親之人,陛下何必動怒?而且聽聞那要與孤和親之人滿臉麻子,嘴大如瓢,還長着龅牙,不如陛下給換個漂亮些的?”
“你還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天慶帝一揮手,“來人。”
伺候在皇帝旁邊的高福躬身道:“奴才在!”
“讓戴京先将烏恩殿下遣送回國,移交給西圖國皇帝,不得出一絲差錯。”
“奴才遵命!”
這說明,天慶帝不會扣留他。
至此,烏恩才将懸着的心放下。
他佯裝目的沒達到,心有不甘的走在太監高福身後。
皇帝靠向身後椅背,喃喃道:“聯姻?”
隆安九年七月十四。
烏恩在遊擊将軍戴京先所統領的騎兵的護送下,從西道出了天慶京城。
戴京先本以為這是一趟沒有任何風險、懸念的行程,隻要将西圖太子送回國便完成了任務。
為了不出任何差錯完成任務,戴京先率領騎兵連日馳騁了三天,然而就在這一日,發生了讓他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一隊一千多人的士兵坐在馬上,本該雄糾疾馳的高頭大馬硬是被拉扯着缰繩慢悠悠地好像閑庭信步般在官道上走着,馬不耐地打着響鼻。而造成隊伍閑散慢的罪魁禍首此時正躺在隊伍中間的馬車的頂棚上閉目養神,美其名曰曬太陽,吸收日月精華,衆人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太陽在哪呢?
車棚上的人伸了伸懶腰,一聲長歎:“這漫漫長路,既無美人也無美酒,如何渡過這難挨的光陰?”
走在馬車前方的臉色黝黑的遊擊将軍戴京先一直看不上西圖人,覺得他們一群蠻人非要和天慶學,還學的不倫不類的,此時他聽到後方那個懶散的聲音,不屑道:“哼,一群蠻子,除了喝酒就是娘們,還知道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