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記得上次她和他去西圖時,他胸口的那支箭——烏恩說她射的那一箭恰好射中了他。
景宇淳見景文昭一直盯着她的上半身看,眉頭一挑,笑道:“可看過瘾了?”
景文昭一愣,臉頓時有些熱,她沒帶面具,怕臉上的紅暈被景宇淳看去,便假裝低頭撿自己脫下的中衣。
不成想,她羞紅的臉色早就被景宇淳看進了眼内,他唇角輕揚。為了怕景文昭尴尬,他故意尋了塊遠一些的大石,坐到了上面。
身後一直沒有聲音傳來,景文昭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景宇淳坐在一塊靠着山壁的大石上閉目靜坐。
景文昭不禁心下一松,她也不知自己在緊張什麼,此時她臉色已恢複正常,将中衣撿起,為了以防萬一,她将“人皮面具”放進了束胸内。
然後将中衣擰幹,便向支架處走去,将中衣晾在了支架上。
她知道景宇淳正在閉目休息,畢竟以他剛才的身體情況來看,現在閉目靜坐是最好的休養方式了,所以她也沒去打擾他。
西圖皇宮,天祿殿。
“父皇,還請收回成命,兒臣還不想娶親。”烏恩跪在地上懇求道。
西圖帝眉目驟然陰沉:“放肆!”
靳西銳微微搖了搖頭,勸道:“太子殿下,陛下金口玉言,豈能反悔?況且,已經昭告了天下,那天慶使臣已經帶着國書回去了。而且,我們的使節隊伍也已經帶着國聘出發了。”
烏恩再次磕了個頭,待起身時,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說道:“父皇,如今那封密信已經被景宇淳截獲,我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兒臣請願去天慶親自探聽消息,如有任何意外,也可方便商讨。”
烏恩不再要求西圖帝收回成命,反而主動請纓去天慶處理家國大事,西圖帝不禁有些欣慰,但仍舊闆着臉嗯了一聲。
“父皇,兒臣告退。”
烏恩給西圖帝磕了個頭後,起身退出了天祿殿,他現在沒有别的辦法,隻有促成西圖和天慶發起戰争,才能避免他和親的命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天慶。
之前他們與天慶三皇子故意做了個瞞天過海之計,故布疑兵,讓多人帶着密信奔赴天慶,以達到景宇淳信以為真的目的。
不出所料的是,景宇淳果真上當,他派了一批人去截獲了密信。
接下來,隻要景宇淳将那封天慶大皇子與我西圖“勾結”的密信,交到天慶帝手中,天慶帝看到後定将震怒。
屆時天慶朝廷便會有一次動蕩。這場動蕩雖不至于是朝廷“地震”,但也定會風波不斷。
聽聞柯嘉是天慶皇後的弟弟,大皇子又是皇後之子,柯嘉與大皇子乃舅甥關系 。
如果天慶帝知曉大皇子與我西圖“勾結”,必将會影響到皇後,從而影響到柯嘉。
到時候柯嘉的大将軍之職保得住嗎?天慶帝還會将兵權交給柯嘉嗎?
到時他再促成西圖和天慶發起戰争。
天慶内憂外患之下,又該如何走下一步?
烏恩唇角一勾。
屆時,别說我西圖答不答應天慶的和親了,或許他們隻有割地賠款才能避免我西圖的大軍壓境。
到時,作為手下敗将的景宇淳還有何資格擁有陳昀?
夏日炎炎,微風不燥。
景文昭坐在潭邊,雙手支着下颚,靜看着潭中的魚兒遊來遊去,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已經快要一天半沒吃東西了。
也不能這麼說,中間還是吃了幾個野果的。
現在後有追兵,他們不能生火,生火等于暴露了自己,她甯願餓着也不想把追兵吸引過來。
但是也不能吃生魚吧!
就在景文昭幻想着吃大餐時,景宇淳坐到了她身旁,此時他已穿上了上衣,前襟兜了一大堆的野菜。“本來答應你好好吃一頓,奈何還未應諾,身子便出了狀況——”
景文昭截道:“公子說的哪裡話,公子的身子也是因為我……”她看向他那一大堆野菜,“我們現在有的吃就可以,隻要能保住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且,公子不必内疚,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你好我便好。”
景宇淳深看了她一眼,将野菜放到潭中洗了洗,遞給景文昭,然後又給景文昭遞了一根青枝,說道:“可以就着這個一起吃,每次隻咬一點就行。”
景文昭按照景宇淳說的方法吃了一口,入口清香入心,她覺得即使她幼時在皇宮内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太好吃了,你如何得知的這個這麼好吃?”
景宇淳看她喜歡,笑道:“小時曾在山中迷過路,當時被困在山中七日,沒帶火折子,也不願食生食,最後餓的實在沒辦法,便挖野菜來吃,當時吃的急,沒注意野菜中混有一根青枝,便一口咬了,後來發現青枝和這個野菜一起食用,要比單獨吃野菜好吃的多,所以便記住了。”他慢慢說,自己也吃了口野菜和青枝,“還有你之前吃的梨茉,也那次迷路時發現的。”
“你當時多大?”
景宇淳想了想:“大概七八歲。”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學會了在野外求生。”
不料,話音剛落,景宇淳耳廓一動,面色變的極為嚴肅,拉着她站起,說道:“在你左前方有塊石頭,下方壓着一封信,你将信銷毀後趕快離開。”
原來那封密信在他們進深潭前,被景宇淳壓在了前方石頭下。
景文昭側耳聽了聽,卻什麼都沒聽到,但也知道事态的嚴重性,說道:“那你呢?不和我一起走嗎?”
景宇淳卻一直盯着前方:“來不及了。”他突然猛地摟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一直向東走,我會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