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握住他的手,烏恩順勢将她拉到了馬上,坐于他身前,她心下焦急,也不管這麼多了,說道:“烏恩殿下,發生了何事?”
烏恩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間耳後:“先别說話,一會兒自然便知。”
烏恩帶着她向城外奔去,此時城門尚未開,但這難不倒身為太子的烏恩,隻見烏恩拿出腰牌,守城的士兵見到腰牌紛紛下跪。
烏恩未等他們跪下,說道:“都免了,開城門。”
“是。”一衆士兵異口同聲答道。
城門吱吱嘎嘎的打開,還未等城門大開,烏恩便一騎奔馳而出。
出城沒多久便是一處草原,此時天還未亮,草原沉浸在一片漆黑的蒼穹下,景文昭問道:“烏恩,你将我帶到此處所為何事?”
烏恩并未回答她,隻帶着她在草原馳騁,随着馬的奔馳,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她本梳的紋絲不亂的長發已被颠簸的有些松散,再加上被風一吹,她的發髻完全松散了開來。
如絲綢般柔韌的黑絲拂在他的臉上,随着風的波動,一下下撩撥着他的心。
他松開了一隻抓馬缰的手,手臂輕輕環繞住她的腰間。
景文昭眉頭微皺,想要将他的手拿開,他卻自己松開了手,勒馬停住,輕聲道:“别動,快看。”他擡鞭指向前方。
隻見一輪火紅的太陽地平線上從跳了出來,瞬間射出萬丈霞光,驅散了四周的黑暗。
原本一片漆黑的草原仿佛被潑了顔色一般,霎時帶上了綠色,草尖上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晶光。
身周的花朵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身下的馬兒不耐的打着響鼻。
景文昭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烏恩攔腰将她抱下馬:“可有看過草原日出?”
她後知後覺道:“原來,你帶我來是為了……”
“我若早說帶你來看日出,你定不會同意。”
她此時已從滿心震撼中回過神來:“謝謝你,烏恩。”
他拉着她在翠綠的海洋中徜徉,露珠打濕了二人的衣擺:“我相信我們今後還有無數個日出可以一起看,無數個日落可以一同賞。”
景文昭欲言又止,她能說什麼?
就連她的身份都是不能說的秘密。
而他,隻知她是窦泥碗、是陳昀。
不知她的其他身份,尤其先皇公主。
烏恩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柔聲道:“我也說過,我願等,等到你願意的那一天。”
景文昭定在原地,平時見到皇帝尚能高談闊論的她,此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如同啞巴一樣站着。
烏恩也沒逼她,隻當她的沉默便是她的同意。
“現在回去仍舊能趕得上遞交國書。”他以手指圈在口中打個口哨。
原來他知道她今日要遞交國書,還如此大膽的帶她出來。
嘚嘚的馬蹄聲響起,剛剛騎來的馬停住在他身前:“我知你有心事,也知你有事要做……我會幫你。”說罷将她一攬,她一聲驚呼,下一瞬便穩穩當當坐在了馬上。
烏恩打馬向回奔去,此時城門剛開不久,士兵遠遠看到騎馬回來的太子殿下,趕忙疏散開百姓。
景文昭為了避免有心人認出她,擡起衣袖遮住臉部,烏恩看到後将她的臉按在自己胸前:“有時可以借物打物。孤的胸膛就是尚好的‘物’,随你借用。”
烏恩打馬進城,在四夷館門前停下了馬,景文昭剛要自己翻身下馬,不料烏恩攔腰将她抱下了馬。
此幕恰好被向外走來的景宇淳看到,看到她綢緞般泛着黑光的秀發披散在身後,而烏恩的手放在她的腰間。
他眸光一沉:“烏恩殿下,未經本王同意便擅自帶離我天慶大臣……”
烏恩截道:“慶王殿下,孤……”
景文昭不想聽他們兩個你來我往的話中有話,對二位殿下抱了抱拳:“二位殿下,下官還需提呈國書,恕不奉陪。”說罷,未等二人答複,便疾步向館内行去。
景宇淳和烏恩二人見此均是一愣,連想要争論的人都走了,他們還争論什麼,二人均一甩袖子各自轉身。
不料,剛轉身後,又忽覺不對,均回頭看了一眼。
結果,又都看到回頭看向自己的對方,二人又均是一愣。
不過,都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隻是一個冷意澹澹,一個如沐春風。
從那日遞交國書後,景文昭便一直老實待在自己院内,哪也不去。
這日傍晚,祥甯來說慶王殿下讓她過去一趟,她問祥甯具體何事,祥甯搖頭不知。
景文昭穿上外袍便去了隔壁院落,隻見景宇淳獨自坐在院中石凳上自己下棋對弈,看到景文昭來了,他看了景文昭一眼:“汝大人可會下棋?”
“下官略會皮毛。”
“汝大人何必自謙,想必汝大人口中的略會,便是我等的精通。”
景文昭無奈,她是真的隻會皮毛,她笑道:“慶王殿下過于自謙了,應當是下官的精通都抵不上殿下之略會。”
“二位貴客就别在此互謙了。”一個聲音傳來。
原來是未經通傳便走進的烏恩:“恕孤未讓人通報就進來了,因實在是看不得二位在這你謙我讓的樣子。”他嘴裡雖說着歉意,但行為舉止卻一點歉意沒有。
景文昭對烏恩作了一揖:“烏恩殿下。”
烏恩将景文昭扶起,笑道:“汝大人不必多禮。”
而景宇淳卻是在石凳上未起身,連看也未看烏恩一眼,隻看着面前的棋盤:“既然烏恩殿下看不得我等的互謙之語,想必棋藝定是不差,不妨來對弈一番?”
烏恩也未拒絕,直接坐到景宇淳對面的石凳上,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然後對着景文昭招了招手,“汝大人一起來吧。”說着挪了挪旁邊的石凳,将石凳挪到挨着自己處,然後對景文昭拍了拍石凳。
景文昭搖頭一笑,坐到了石凳上,景宇淳看到對面坐在一塊的二人,一人豐神俊朗,一人隽秀清逸。他心中說不出的憋悶。
烏恩笑道:“看殿下定是這棋中高手,孤和汝大人都是剛入門階段,慶王殿下不介意我們一塊吧?”
聽聞烏恩如此說,景宇淳反倒灑然一笑:“怎會?不過是一局棋弈而已。”
烏恩也笑道:“隻下棋卻沒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押個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