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思考如何應對二人時,突然一隻貓叫聲傳來,她睜開雙眼,又是剛才的那隻野貓,它此時抓住了一隻老鼠,跳上了月洞門,趴到磚牆上享受着美食。
又是這隻野貓救了自己,它救了她兩次……
景宇淳讓景文昭去休息,自己等待柯嘉。
若是以往,景文昭定不會作此失禮之事。
但是現在,她實在沒有心氣,她的精力和力氣仿似都在與他剛才的對峙中消耗個精光。
她便也沒推辭,走進了屋内,洗漱完躺在了榻上,她身心俱疲,卻睡不着,在榻上翻來覆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天已經蒙蒙亮時,對面的房間才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景文昭睡不着,索性便起了身,今日他們便要再次啟程。
沒想到她剛剛起身走出房間,對面的景宇淳也換了一身衣袍走出了房間,她看到他,對他拱手道:“慶王殿下。”
他看了她一眼,好似昨夜之事沒有發生過一般,邊向外走邊說:“一會兒我們便要啟程,之前的行程太慢,接下來我們要抓緊趕路了。”
“是,謹遵殿下吩咐。”
她派人去通知了柯嘉,柯嘉做了盛大的歡送儀式後,使節隊伍便再次榻上了西去的道路。
等使節隊伍走後,坐于“定西王府”書房内的柯嘉對外吩咐了聲:“來人。”
下人從門外走進,行禮道:“大人。”
“将浩然叫來。”
稍頃,高大挺拔的柯浩然走進書房,對柯嘉行禮說道:“爹。”
柯嘉一擡下巴示意柯浩然坐于桌案對面,待柯浩然坐下後,柯嘉說道:“讓你看的《國策》、《紀效書》、《練兵紀》這幾本書,你看的如何?”
“爹,孩兒已經全都看完,《國策》說的是一些前朝大家們的治國主張和謀略,《紀效書》和《練兵紀》都是論述一些治軍、練兵的兵書。”
柯嘉點了點頭:“聽聞昨夜你與汝大人逛了園子?”
“孩兒昨夜在院子裡和汝大人逛了逛。”
柯嘉點頭:“嗯,此人年紀輕輕便已是大禮部侍郎,據傳此人從司天監副這等不入流的小官,一躍升為三品大員隻用了一個月,此人必不可小觑,日後或将飛黃騰達。你可結交此人,但切不可深/交。”
柯浩然疑惑:“孩兒不明,為何不能深/交?”
“書裡有雲‘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你可知曉?”
“孩兒知曉。”
“浩然,你為人誠實忠厚。誠實是好的品德,但是在一些事上也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謊言,爹知道你從小善良質樸,如果你是普通百姓或者你隻是爹衆多兒子中的一個,爹都不會硬要求你改變,但是爹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将來是要繼承爹的位置,擔負起家族的責任,你的任何失誤都會影響到家族裡上百人的性命,所以有的話不能說也不可說,一言可納福,一言也可緻禍,你可明白?”
柯浩然站起往後退了幾步,然後跪地給柯嘉磕了個頭,鄭重說道:“孩兒謹遵父親教誨。”
柯嘉起身,走到柯浩然身旁,将他扶起:“嗯,爹不讓與他深/交你也當明白了吧?”
柯浩然的眼中仍舊有些迷茫之色,柯嘉看到後,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歎了口氣道:“言多必失。待爹不在後,你便是我柯家家主,以你的脾性來看,除了關系極為密切之人,都不可深/交,切記!”
“孩兒謹記。”
柯嘉拍了拍柯浩然肩膀:“下去吧,平時好好琢磨下書中謀略,對你沒有壞處。”
等柯浩然走後,柯嘉揉了揉眉心,對外說道:“來人,将小姐叫來。”
沒過一會,柯秦秦走進了書房,面帶疲憊之色,但那疲憊裡卻似乎帶着悲帶着冷,她說道:“爹。”
柯嘉看柯秦秦一臉疲憊,有些心疼的道:“秦秦,爹都是為了你好,那慶王殿下并非你的良人。爹之前也和你說過,你的使命是維護好家族……”
柯秦秦走到柯嘉身邊坐下:“爹不用再說了,女兒明白。”她抿着唇,“爹若是要讓女兒去和親,女兒……也答應。”
柯嘉沒想到一晚上柯秦秦便想通了,不禁喜出望外:“看來你這一晚上想明白不少事,爹也算沒白為你操心。”柯嘉面色突然變的有些深沉,“前一段時日,京城裡有傳言,說九年前本是我打敗的叛軍,皇上隻是因為和先皇血緣關系極近才當上的皇帝,要不當不上皇帝。”柯嘉的語氣漸漸由憤慨變為無奈,“傳出這謠言的人,簡直是殺人誅心啊!還有昨日,我府内有刺客,差點傷了汝大人,幸好被殿下及時救下,要不又是一出禍端。”
聽到後面那刺客的事情,柯秦秦聽到後心裡一緊,她昨日藏在月洞門旁,看到慶王殿下和汝大人的舉動,她憤怒悲傷之下,不小心捏斷了手中的桂樹枝。她當時正慶幸那隻貓跳了出來,但是随即她便聽到院内向外走出的腳步聲,她心下着急害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突然腰間一緊,她便落到一個人的懷抱,她還未來得及将那人看清,便被那人打昏,等她醒來時,發現仍舊在“定西王府内”,隻是是在一處空出的院落的榻上,身上還蓋着廢舊的衣裳。
但是那則謠言,柯秦秦從不知還有這樣的謠言,此時聽到她爹說出來,她不禁看向她爹。如今的柯嘉已是雙鬓斑白,她從沒發現父親竟然衰老的如此快。在她的印象中,父親一直是說一不二、高大威嚴的存在,何時有過這般無可奈何的語氣。
她看着柯嘉有些佝偻的身形,柯秦秦不禁心疼道:“爹,女兒之前不懂事,讓爹為女兒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