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一個人出生在什麼樣的家庭,算命中注定,而如果通過勤奮、努力考取功名,便算作事在人為。”
“那如汝監副這般攜鼎而來的做上了官,這算命中注定還是算事在人為?哦,對,本王還記得,當初汝監副說,神仙說你是前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謀得的這份機緣,那這算什麼呢?”
這就是在故意為難她!
“這即算注定,也算人為。若沒有神仙托夢,讓下官來為陛下獻鼎,臣也便沒有機會得見天顔,若下官沒有之前十幾年的學識積累,想必陛下也不會就此賞識下官,封下官為司天監副。”
顧光問道:“既然汝監副認為事在人為,那以汝監副的學識,認為我天慶當如何對付西圖?”
景文昭被問的突然一怔,顧光看到她怔住,不禁面帶鄙夷之色,就這樣還總是自稱有才學?
不過須臾,景文昭便道:“下官認為,如今我天慶可從四個方面制衡西圖。”
顧光道:“接着說。”
“可分别從文化,經貿,政治,軍事這四個方面進行制衡。這四個方面層層遞進,卻又相互依存。”
“嗯,繼續說。”從剛才打斷他們對話後,便一直微阖着雙眸的皇帝,此時睜開雙眼看向她。
“從文化上來說,便是對西圖輸入我天慶的文化,比如詩書禮教。”景文昭說道,“讓他們漸漸認同我天慶的文化,滴水可穿石,星火可燎原,隻有從文化滲透,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最好方式。”
“同時加強與西圖的經貿往來,我天慶将絲綢茶葉賣給西圖,也可收購西圖的良駒,進行自我繁殖。兩國通過合作商貿,從而實現共榮。此非制衡,而是制衡之道。”
大皇子雙眸突亮,輕聲念道:“此非制衡,而是制衡之道。”大皇子身子微微前傾,“汝監副這對文化和經貿上的制衡,都是非一時可成之計,但卻是利在千秋之事。”
景文昭對大皇子笑道:“大殿下所言不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便是此中道理,西圖皇帝便是采用我天慶皇朝制度稱帝,還有不少王公貴族私宅更是仿制我天慶府宅樣式而建。”聽到此話的景宇淳心中一動,但卻未多想,隻聽景文昭接着說道,“……西圖國力雖要比肩我天慶,但它們興盛起來的時間太短,發展還不足,我天慶前幾朝雖國力有所下降,但近些年在陛下的治理下已漸漸好轉,不少城池已是一片欣欣向榮之态。”
“這話自不必汝監副說,我等也明白,汝監副接着往下說便可。”景宇淳語帶不耐之色。
景文昭确定了,他就是對她有意見,絕對是故意為難她!
她點點頭,接着道:“從政治上來說,便是與西圖聯姻,陛下也知道,兩國交好,最好的方式便是聯姻。”
顧光眉頭皺起,說道:“我天慶并無公主,何來聯姻?”
“陛下不妨提宗室之女為公主,或者,某些大臣之女。”說着這句話,她眼眸不經意間瞟向景宇淳。
之前在同陽城,以景宇淳對柯秦秦的态度。她不知是他真對柯秦秦有意,還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她先皇公主身份,而故意對柯秦秦有意,從而讓她死心?
而景宇淳好似沒聽到一般,仍舊面容無波。
而在衆女之中,最有資格的便是前朝老臣,且是而今守衛同陽城抵抗西圖的大将軍柯嘉之女,柯秦秦。
在座的都是□□貴胄,這一點不會想不到。
隻是,說到這一點便都各藏心思,便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
皇帝的心思不難猜測,柯嘉是兩朝老臣,且榮寵不衰,隻是近年來皇恩漸弱,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柯嘉的勢力仍不可小觑。
況且前段時日,京城裡傳出的那則謠言“說八年前本是柯大将軍打敗的叛軍,皇上隻是因為和先皇血緣關系極近才當上的皇帝,要不哪能當上皇帝。”
此一出,皇帝便會更加疏遠柯嘉。
如果讓柯秦秦去與西圖和親,在皇帝眼中已經功高蓋主的柯嘉,便會從此脫離他皇帝的掌控,所以皇帝必不會讓柯秦秦去和親。
而顧光的想法當與皇帝類似,如果柯秦秦與西圖和親,那天慶為了維護與西圖的關系,柯嘉便會更加肆無忌憚。
大皇子如果為了他父皇着想,估計也不會想讓柯秦秦去和親。
而景宇淳,她從未看清過他,他如一座雲遮霧繞的群山,每次她以為山風吹走了霧霭,她就要看清全貌時,結果那不過是一處小小的山丘。
“接着說。”皇帝道。
“是,陛下。最後便是軍事上,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晴備雨傘、暖備寒衣,防患于未然,此便是剛才慶王殿下所說的備兵訓練,雖說是備兵訓練,但也講求個方法。陛下也知西圖重騎兵,騎兵的優勢便是機動性強、沖擊力大,而我們要做的便是要有一套自己的法子制衡騎兵……最後,如果兩國之間終究免不了一戰,那便是雙輸。合則雙榮,鬥則雙輸。我們要做的便是在雙輸的基礎上赢。”景文昭道。
顧光幽幽一歎:“制衡騎兵的法子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