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已經被掐滅了,整片長長的走廊重新歸于黑暗。
月色黯淡,但足以看清楚彼此的臉。
“我記得你的宿舍不在三樓。”
“嗯,”孟懿往自己嘴裡放了一塊清涼糖,煙味稍稍被驅散,“真是走回醫院的?”
元知知翻找鑰匙的手一頓,沒有回答,但也沒有轉身離開。
孟懿側了側臉,半張臉被隐藏在黑暗裡,繃緊的下颌也一同縮進了黑暗中。
“他給你表白了?”
許是仗着黑暗模糊的遮掩,元知知面對着他時沒了過往的警惕,整個人出奇的放松。
“沒有表白。”
懶洋洋的一聲氣音,聽起來似乎是孟懿在輕笑,但他很快收了聲,她并沒有聽的多清楚。
“看來你拒絕了。”
元知知沒有否認,單個的宿舍鑰匙被出行雜物埋在不知包的哪個角落裡,沒有燈光的情況下更難翻找到。
一道白光突兀打來,是孟懿舉起了手機。
她睨了他一眼,低下頭找出了鑰匙。
“一句謝謝也不說?”
孟懿嗓音沉沉,同時發出聲音的還有門鎖被打開的清脆。
“沒事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宿舍樓下水道被堵了,白天檢修過沒能解決,現在應該是停水了。”
停水了,也就沒法洗漱洗澡了。
元知知瞬間感覺汗液留在身上的黏糊直接将衣服粘在了皮膚上,渾身不舒服。
孟懿看在眼裡,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按在了門把手上,他們的指尖挨的有些近,一動就會和彼此碰上。
“我的房子不在這個片區,沒有停電,供水也很穩定,”他定定的看着她,“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使用那個房子。”
元知知饒有興味的盯緊了他:“是你常住的居所?”
“嗯。”他的表情沒有變化,摸不透絲毫内心的想法。
“大晚上一個單身男人邀請單身女人去自己的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孟懿,你這是什麼意思呢?”
孟懿從青春期起就初現高大的身形,如今成年了一雙長腿更是優越,兩人站在同一水平上時他低了頭看她。
扣到最上面一顆扣子的襯衫敞了領口,修長的脖頸連接着漂亮的肩頸線條大方展示在人前,深邃的眉目冷淡鎮定,整個人充斥着禁欲的性感,他卻像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一般俯視紅塵,這樣的神情讓元知知覺得自己剛才對他的揣測都是一種玷污。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回醫院住。”
場面好似僵持了許久,實際上才過去了一分鐘不到。
孟懿聽見她說了“好啊”。
汽車發動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白亮到冷酷的車前燈更添一些蕭索。
元知知的注意力被從内後視鏡上垂下的吊墜吸引,是一個小小的圓墜子,金屬的兩方圓像是能打開,有些像舊式的懷表。
此前幾次她竟然都沒有注意到這麼一個小東西,制作精細的吊墜像是已經失去光澤許久,金屬的表面有零碎的黑色鏽迹,大概是常被主人拿在手上把玩。
她好奇的盯着看了半晌,情不自禁伸出手。
但還沒碰到就被另一隻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用勁不小。
出手之迅疾甚至讓元知知看出了幾分慌亂,他面上是少見的嚴肅和冷凝。或許這東西對他非常重要,重要到旁人連碰一碰都不能。
元知知從善如流想要收回手,但用了用力沒能動彈分毫,鴉羽般的睫毛微微扇動,将紛雜的情緒盡數掩去。
“你好好開車,我不碰就是了。”
孟懿松開了鉗制着她的手。
待車在地下車庫停穩,孟懿先下了車。兩手一手拎着一隻包,裝的分别是元知知和他自己的洗漱物品換洗衣物。
她空着手跟在他身後,電梯停在了車庫這一層樓,又快速的到了目的地。
他的家門裝了指紋鎖,但他沒有用指紋按開,而是毫不遮掩的輸入了密碼,防盜門應聲而開。
0823。
她的生日。
鼓噪的心跳聲被毫不留情的忽略,元知知移開目光,像是從來沒有看到這一幕一樣。
燈光大亮,換好了鞋的孟懿已經從鞋櫃裡取出了一雙男士拖鞋躬身放在她的面前。
不知刻意還是無意,孟懿解釋着:“家裡沒有女士拖鞋,你将就穿一下。”
就差明說他還是獨身一人了。
踏着明顯不合腳的拖鞋,元知知終于看到了孟懿居所的全貌。
房子是三室二廳的普通格局,但小區所處地段是華清市寸土寸金的中心位置,這麼一間一百多平的房子已經算得上大了。
現代化的裝修風格,整個屋子的家具都是冷灰的色調,每一個物件都擺放的恰到好處,即使已經數日沒有住人仍然纖塵不染。
落地窗前沒有任何遮擋,繁華的華清夜景在稍遠處被盡收眼底,而近處的居住區環境清幽而安靜。
比起“家”這樣一個溫暖的詞彙,元知知覺得這間屋子更像是一間樣闆間,明亮的白熾燈打在整齊的家具上,她環視一圈,看不出絲毫孟懿曾生活過很長時間的痕迹。
“新買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