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知頓足片刻,轉身欲走。
還沒走出兩步遠就聽到身後輕盈的落地聲。
孟懿單手擎着窗框縱身一躍,借着牆壁的力翻身落到了她剛剛站立處。
元知知轉眼看去時他灰色短袖寬松的衣褶正輕輕飄蕩,微風灌入了他的領口,兩隻結實修長的手臂因輕微的充血起伏着流暢而漂亮的肌肉形狀。
每一步的靠近都散發着成熟男人的荷爾蒙氣息,她本能的退後半步,孟懿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垂在身側的手被突如其來的外力牽引,他拉過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不容掙脫。
元知知腳步淩亂的跟了兩步,“去哪兒?”
身前的人嘴角噙起一分惡劣的笑意,湊近她時炙熱的呼吸若有若無的噴灑在頸窩處,像要燎原的火星子。
“帶你去開.房,去嗎?”
她愕然。
他壞笑着,和高中時的神态如出一轍:“怎麼?害怕?”
潋滟的琥珀瞳望進孟懿的眼裡,裡面裝滿了她自己。
元知知看到那雙黑眸裡倒映着的女人似笑非笑,又像撩撥,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男人勁瘦的腰側,手下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
隔着短袖衫輕薄的面料,孟懿覺得自己快被點燃。
他聽見她說:“去啊,誰回去拿身份證?”
元知知神态是她自知的明豔妩媚,藏在胸腔内的心髒卻正快速搏動着,被緊張的情緒操控,她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孟懿。
從遠處看他們就像一對緊緊相貼的戀人,垂頸相擁,淡不可聞的煙味夾雜在線香熏染後的草木香裡,與女人的呼吸交織。
她另一隻手也已經被他放開,熱烈的氣氛驅使下她攥緊了他胸前的布料,既像迎合又似推拒。
兩張唇欲要碰上,熟悉又自然,他們曾這樣親吻過對方無數次,但誰也沒有再向前一步。
兩人眼裡甚至一絲情動也無,均是冷冷的注視着對方,像在進行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
僵持片刻,孟懿率先抽身離開,高大的背影散發着陰郁的低氣壓,如冰霜風雪冷凝着空間裡的沉靜。
元知知像是看不懂眼色般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揚聲嬌笑道:“怎麼?不去酒店開個房間了?”
走在前面步步凝冰的男人聞言停頓,随即昂首闊步走出更遠,身上的郁氣愈發可怖,怒火快要凝成實質。
順着他說也要生氣,男人可真夠奇怪的。她無聲的笑了笑,松開了垂落衣袖上捏緊的手。
許久不見她跟上,兀自生氣的人頓腳,帶着冰碴子的聲音響起,僵硬生澀:“還不跟上,看來你牙齒不疼了。”
元知知這才明白他的目的,通向門診大樓的路就在眼前展開,他又是什麼時候發現她正在牙疼的。
她沒有動作,夜色裡他的臉看不分明,隻能感受到那雙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時極強的存在:“不疼了?”
元知知嘶了一聲,感受着牙神經活躍的跳動,“蔡醫生已經答應幫我看看了,他現在就在住院部等我。”
孟懿下颌線猛地繃緊,喉結滾動一下,他咬着牙道:“蔡醫生?”
一字一頓,風雨欲來。
元知知攏了攏敞開的外套:“嗯,他今天值夜班。”
孟懿猝然轉身,大步行至她的跟前,猛然拉近的距離讓她看清楚了他有些陰沉的臉色。
“他手上有幾個手術病人,後半夜還要坐急診,就不要麻煩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孟懿的語氣仍然沉穩平靜,和面上隐忍的愠色大相徑庭,仿佛變了個人,幾乎是瞬間就說服了元知知。
他們一同走向門診大樓,一前一後稍稍錯開些許,地上兩個黑叢叢的影子倒是肩并着肩的模樣。
“啪。”
夜裡顯得有些空洞的口腔科診室門被推開,頂上的幾盞燈一齊被按開,冰冷的白熾燈瞬間用燈光填滿了整個空間。
不知按了哪個按鈕,3号診床被孟懿調整到适宜的高度,他轉身取過落地衣架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從上至下一顆一顆扣着扣子。
元知知眼睫微顫,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口幹。
小女孩時期總會對一些制服心存幻想,成為大人看清很多事物本質後對制服無緣由的崇拜已經如煙雲過往而散了。
白大褂下灰色的T恤被嚴絲合縫遮擋住,緊緻精瘦的肌肉也消失在視線内,但......原來制服的魅力并非消失。
診台處有洗手池,孟懿慢條斯理擦幹了消過毒的手,戴上手套後再一一備上器械,“躺下,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