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原來認出她來了啊，那冷冰冰的嘴臉真讓人讨厭......

“在路中間擋着幹嘛呢？”

路人的抱怨扯回她的思緒，她一手還保持着接電話的姿态，慌忙讓開：“不好意思。”

回到這段時日出差駐紮的國企會議室時，組内同事一個二個均是腦袋快鑽到電腦裡去的模樣，連和她打個招呼的閑暇都沒有。

章汝舟暴躁的扯着自己往日精心護理的長發，見她來了宛如看見救星，“你可算回來了，陸經理那邊我都快應付不過去了，再不回來我可就瞞不住了。”

沒事陸哥，有事陸經理，看來陸昱今天情緒的确很差。

她輕叩三下紅木門，是這國企公司單獨為陸昱辟出的一間小辦公室。

“進來。”

不虞的面容在看到來人後稍稍緩和，對待得力的下屬陸昱一向是第二幅面孔：“去醫院看過了？沒什麼問題吧？”

元知知輕笑：“我以為小舟真的瞞住你了。”

“手上的年審都已經進入收尾工作了，還要你去外面盤點什麼固定資産，找借口也不知道走心一點。”

“你就别吐槽她了，她最近和甲方爸爸們溝通的快要碎了，人家天天叫嚣着要找我們經理來，她這不是充當一道牢牢的防線讓你耳根子清淨不少嘛。”

陸昱脾氣不好，但對手下人一向不錯，能力更是沒話說，他們一衆人都對這個老大心服口服。

今天這幅模樣的确少見。

“這是在辦公室裡發了一下午呆？”元知知點點他合着的筆電，“這樣消極怠工還怎麼升任Senior Manager罩着我們在所裡橫行霸道？”

陸昱苦笑：“升什麼升，人蔡經理還沒升呢，輪得到我得道升天？”

元知知總算搞清楚組内低氣壓的起源了。

換成是誰晉升名額被頂了，還是被比自己資曆淺的後輩頂了心裡都會不舒服。

誰讓人家有個在兄弟所當合夥人的好爸爸呢。

“人家靠爹，你靠自己，陸哥才是真牛人啊。”

俏皮的大拇指在陸昱眼前晃蕩，他終究還是被逗笑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他在這裡生一陣悶氣又有什麼用呢？

“年審一忙就是小半年，組内好久沒出去聚聚了，今晚我請大家喝酒！”

元知知知道他這是心裡不痛快，熱鬧熱鬧也好，當即返回會議室将這消息轉告給同事們。

克制的歡呼聲響起。

人正兒八經國企員工朝九晚五雙休準時，大好的周末他們作為外來審計人員卻給人家公司守大門加班到深夜，像遊蕩在辦公樓裡的幽魂。

喝酒放松，怎麼算不上休息呢？

-

“吃午飯去嗎？”

同事湊上來撞撞孟懿的肩膀。

他收拾器具的手一頓：“不了，你們先去吃吧，我晚點去。”

“今天你怎麼這麼不對呢？心情真不好啊？”

“沒有的事，”孟懿揮手驅散看熱鬧的同事：“我先下去點一根，你們去吃吧。”

“行。”同事對犯煙瘾這件事感同身受，也不纏着關心他今天什麼情況了，寬容的放人下了門診大樓。

咔哒的火機聲響了兩次，斜在嘴邊的煙頭卻絲毫沒有被點燃的迹象。

孟懿也不強求，幹脆随意按壓着火機，隻聽着這樣清脆的聲音消磨時間。

他成績從來沒差過，但好學生也是從來沒當過。

很早就學會了抽煙，那個時候教導主任都不需要在别處蹲他了，每天不定時去校門口超市煙櫃、學校操場旁廁所蹲守就能把他抓住。

他也從來不換地方，嚣張的讓老師們牙癢癢。

再後來戒了很長一段時間。

因為接吻的時候煙味太嗆人。

記不清什麼時候下定決心戒的，但很清楚什麼時候重新開始抽了。

思緒不受控制，他又想起了這個上午，他是不是......太兇了？

孟懿有些懊悔，不應該那樣說話的。

下午一點半科室外面又聚集起了等候的病人，電子大屏重新開始叫号。

孟懿簡單沖了把臉清醒片刻就回到了診室，按下叫号鍵。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加班，接了三個加号病人，一直到整個科室都空了，隻有他這一方始終亮着燈。

采光極好的窗戶滲進濃郁的黑，送走最後一個病人後他才發覺已經九點了。

手機上是好友的奪命連環call，最後看他實在不接，隻好發來一條微信【杭兒失戀了，喝酒約着？】

拒絕的話都已經打出來了，又被一點點删除。

【發定位】

定位來的是一個環境氛圍都不錯的清吧，孟懿開着車七拐八折才總算找到地方，這條街市算得上熱鬧，連個停車位都難找。

好不容易擠進被前後車夾着的狹窄空間，略有些刺耳的聲音響起。

拿了駕照從沒出過茬子的這十年，他第一次把人家車刮了。

無奈下車，下一刻視線卻被另一個方向吸引了過去。

元知知還是上午來醫院時的那身挺括風衣，一個高大的男人正親昵摟着她的肩膀，垂頭在她臉側，她側頭對他說話的神情很溫柔。兩人一同從一家燒烤店往出走。

孟懿立在寒風中，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們。

上午在醫院還說自己沒有男朋友。

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