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婵沒死的消息,薛明堂是在昨天才知道的。
他不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一個明明被一箭穿胸的人活了下來,但他想讓人死,那個人就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阿纏感覺到了薛明堂對她的惡意,心中更是清楚,薛明堂殺她一次不成,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對上薛明堂,她沒有任何勝算,可她還不想死呢。
阿纏将目光移開,最終落在了封旸身上。
“封大人。”她的聲音不大,封旸卻敏銳地捕捉到了。
封旸轉過身,有些疑惑地看向阿纏。
阿纏朝他笑了笑:“我有些話想和封大人說。”
封旸皺眉,不知道季婵想做什麼,但見她坦坦蕩蕩的模樣,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其餘人還想聽,卻被趕上來的明鏡司衛盡數驅散。
“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我猜大人應該對剛才那個東西沒什麼頭緒?”
“難道你有?”封旸本想說和你有什麼關系,不過見對方這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模樣,話出口前還是換了個說法。
阿纏微微颔首:“我不知大人在查什麼案子,不過我對方才那東西确實有些想法,封大人暫且聽聽,如何?”
封旸看着阿纏的目光帶着十足的審視,釋放季婵的命令是鎮撫使親自下的,也就說明了季婵沒有問題。
可是她究竟為什麼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鎮撫使卻沒有告訴他。
略微猶豫了一下,封旸才道:“你說吧。”
“傳聞龍族死後會引來一種生活在極陰之地的黑蛇,這種蛇隻有寸許長,最喜龍族的脊髓,吃完之後它們會褪掉黑皮變成白蛇,屬性也會從極陰轉變成至陽。這種蛇算是天地異種,不帶妖氣,非美玉不栖。”
封旸越聽表情越嚴肅,每一處都和他查到的線索對上了。
他正在查的是幾個月前的禁庫失竊案,雖然涉及到的一應官員該砍頭的砍頭,該流放的流放,比如季婵的外祖父全家,但潛入禁庫的那個人或者東西卻一直沒被查到。
禁庫設有層層防禦,還有針對妖魔鬼怪的陷阱,偏偏進去的那個東西完全沒有觸發過陷阱,他們最後調查的時候,隻發現禁庫中的幾枚寶玉出現了異常。
這都快半年了,他們才終于順着玉石查到了一點線索,結果人還沒抓到,就被薛明堂一腳踹死,那人身上附着的東西也跑沒影了。
他們調查了這許久,還不如季婵幾句話有用。
“季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封旸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阿纏唇角一揚,看着對方語氣神秘道:“這可是我和你們鎮撫使之間的秘密,如果你真的好奇,你可以去問他。”
“……我會的。”他當然不會聽信季婵的一面之詞。
聽完了季婵的話,封旸正打算走,卻又被她叫住。
“封大人。”
“還有事?”封旸轉過身,掩飾住臉上的那一絲不自然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麼,這人一叫他,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阿纏微垂下眼,似有些羞赧:“封大人能不能派人幫我把這塊木頭搬回家?你也知道,我體弱,又帶着這些東西,實在是走不動了。”
封旸頓時一言難盡,季婵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是真的一點都不同步啊。
“這……”
見他猶豫,阿纏又道:“大人不如趁機認認我家的門,若是我蒙騙了大人,你随時可以帶人抓我回明鏡司。”
封旸被說服了,他想着,如果季婵提供的線索是真的,算是幫了大忙,派人幫她送點東西,簡直太容易了。
他叫了兩個下屬過來,讓他們幫季婵把買的東西送回家裡,那兩個下屬看他的眼神格外古怪。
他也沒辦法解釋,隻能冷着臉帶人走了。
封旸走了,卻留了兩個明鏡司百戶在季婵身邊,見到這一幕,薛明堂心中湧起的殺意被強壓了回去。
在不确定季婵和明鏡司究竟是什麼關系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阿纏不再看薛明堂,這個人暫時應該不會來打擾她,至于之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
有了兩個人幫忙扛東西,阿纏不客氣地又去逛了一遍西市。
帶着明鏡司衛,連買東西都能便宜一半價格,阿纏一時激動,甚至搬回去一床棉被。
那兩名明鏡司衛勤勤懇懇地幫她把所有東西搬回家裡,連碗水都不喝就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