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和霍懈北連忙跑出去,近了才發現,束縛住應龍石像的鐵鍊不是四根,而是六根。另外兩根,貫穿了應龍的翅膀根部。鐵鍊刺入的地方,翅膀上的羽毛紋路甚至裂出幾條不規則的縫隙。
單單是看着,就覺得疼。
霍懈北沉默地看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陣風吹來。樹枝上的梅花搖曳飄下,他才回神,沖溫予說了句:“我們也走吧。”
說完,他拿起無妄留下的卷軸和梅枝,牽着溫予的手,離開了九嶺山。
溫予:“無妄他真的離開了嗎?”
霍懈北:“遲早有一天,會再見的。”
-
無名荒島上。
溫辭已經收拾好了自己,卻依舊沒有脫下司淵的外套。陌生的地域和環境,司淵衣服上沾染的清淡薄荷的味道,讓她心安。
司淵留給她的,依舊是一道挺括的背影。雖然是背影,卻依舊讓她覺得心安。
“我好了。”溫辭沖着那道背影喊了一聲,端起燭台,擡步朝他走過去。
司淵轉過身,見她端着燭台,腦海中閃過沾染在顧清河和章揚皮膚上的蠟油,心裡一緊。他擔心滾燙的蠟油會燒到她細膩的肌膚,忙上前兩步,說:“我來吧。”
他剛接從溫辭手裡接過燭台,脊背隐隐生出幾分異樣。恍惚中,司淵隐約聽到了什麼聲音,像美玉摔到地上乍然碎裂。
不等他仔細側耳傾聽,肩胛骨處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徹骨痛意,就像是兩把利刃驟然刺破肌膚,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司淵沒有防備,齒關溢出一聲壓抑至極的悶哼。後脊的疼痛,一瞬間蔓延周身。臉色發白,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
他甚至難以穩住身形,剛從溫辭手上接過的燭台翻倒在地。一聲悶響過後,昏黃的光線熄滅。緊接着,司淵也倚靠着塑像蹲下身。
溫辭最先反應過來,一個大跨步來到司淵身側。她也跟着蹲下身,可手掌卻不知道該放到哪兒。
因為蜷成一團的司淵,在發抖。
“司淵,你怎麼樣?”不知道為什麼,看着司淵這個樣子,她的情緒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明顯的哭腔。
為了不再發出控制不住的悶哼聲,司淵齒關緊叩,牙齒把内唇都咬破了,腥甜的血腥氣一瞬間彌漫他的口腔。
一出聲,就會暴露出他壓抑疼痛的行為。所以,司淵沒有說話,隻是沖她搖了搖頭。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五官舒展,至少不能讓溫辭看到他那張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的臉。
可是,身體的語言卻是騙不了人的。
無論他想要掩飾的心有多強烈,蜷成一團、止不住顫抖的身體,面無血色,卻蒙上了一層冷汗的臉,無一不在向旁人訴說着他的痛苦。
最先感受到異樣的,是栖在塑像高出的啼鴉。它一個俯沖,飛到了溫辭和司淵中間,左看看右看看,最後面朝溫辭,用力撲扇着翅膀,嘎嘎叫着,像是想要和她些什麼。
可她不是司淵,聽不懂它的話。
顧清歌和顧冉聽到了動靜,端着燭火來到了兩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