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沒走,是因為要等到你們。隻有你們兩個人相遇,溫辭才會出生。溫辭出生後,我又要等她長大。
現在,她長大了,還遇見了司淵。
以後,就是他們兩個的故事了。
我也被禁在這裡好長時間了。
煩了,也膩了。是時候該離開了。”
注意到霍懈北和溫予投來的複雜目光,無妄正了正神色,說:“其實,我們也算不得分别。司淵不是還在嗎?無論你有多麼不想相信,可事實就是: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是一個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個人的視線全部落在水鏡上。司淵的面容,在水鏡裡無比清晰地顯露出來。
片刻後,無妄揮了揮衣袖,水鏡消失不見,桌案上憑空多了一幅空白畫卷和一截梅枝。
同時,牆上的壁畫一點一點失去光澤。星星點點的光芒,落在了那幅空白的卷軸上。
“這是我最寶貴的記憶。”無妄看向霍懈北,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将會是我的老丈人,我想請你幫我保存。”
說這話時,無妄那雙漆沉的眼眸裡,盛滿了揶揄和笑意。
溫予和霍懈北的臉上卻同時顯露出一抹不自然,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那幅逐漸舒展開的卷軸上。上面畫了很多人,更有兩張熟悉的面孔——溫辭和坐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
無妄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視線不由自主地定格在身着紅衣的溫辭身上,神色也越發柔和,緩緩開口:“無論你們願不願意,我和溫辭,都是天定的命數。就像你們兩個人,隔着萬千時空,依舊能夠愛上對方。這也是命數,誰也改變不了。”
随後,他又把視線落在卷軸一旁開得正豔的梅枝上,說:“時間要到了,我必須得離開了。沒有我坐鎮,九嶺山也會立即變成不毛之地。單憑你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的。這截梅枝,能夠引導你們找到正确的下山路。”
霍懈北聽着,唇角顫了下。
無妄不想聽他說一些煽情的話,及時開口打斷了他:“很抱歉,這一次,我不能送你們下山了。我們,再會。”
說完,他沖溫予夫妻二人揚起一張更為燦爛的笑臉。
緊接着,他重新揮了下衣袖。
鐵鍊化為齑粉的同時,無端掀起一陣強風,吹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可就算是這樣,霍懈北和溫予誰也沒有閉上眼睛。隻是擡了擡手掌,從指縫裡看着無妄,甚至舍不得眨眼。
脫離了鐵鍊束縛的無妄,從容站起身。他的身形一動,下一秒鐘,就來到了小院正中央。
那些一團團的,像是濃稠的黑色霧氣的玄鐵粉末卻像是追逐到他的味道一樣,緊跟着他的移動軌迹,緊随其後追到了小院。它們重新凝成四道鐵鍊,眼看着就要重新縛住無妄的四肢。
“小心。”溫予和霍懈北同時為他捏了一把汗,同時開口。
無妄聞聲,轉頭沖二人笑笑:“我走了。你們也盡快下山吧。”
鐵鍊的嘩啦聲響徹耳迹,霍懈北和溫予甚至沒有看到他開口。伴着一陣氤氲的紫氣騰空,逐漸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唯有無妄的聲音,在小院回響。
片刻,鐵鍊聲止,霧氣也緩緩消散,兩個人的視線變得清晰。
小院裡卻沒了無妄的身影,隻一尊和在水鏡裡看到的黑色應龍塑像繞在小院裡唯一的一棵梅花樹上,四根鐵索緊緊縛在應龍的四條爪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