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用手指在屏幕上虛指了一下,給他介紹:“這是我爸媽。聽我媽說,我從小到大吃的藥,都是這個道觀裡的道醫給配的。”
“嗯。”司淵的反應有點冷淡。溫辭擡眸,看他還盯着照片發呆,便以為他還在疑惑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小道士。
她把手掌覆到手機屏幕上,擋住他的視線,緩緩開口:“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說不定,你們兩個祖上有什麼淵源呢。”
她一邊說,一邊從他手裡抽回手機。
卻不想,司淵想的并非是那個不知其名的小道士。他是在想霍懈北。
霍懈北既然去了道觀,拍了照片,那也一定發現了他們兩個人長得一樣這件事情。
那霍懈北是先認識的小道士呢,還是先認識的他呢?
正如溫辭所說,他的直覺也告訴自己,他和照片上的這個人,一定存在某些淵源。甚至,他開始懷疑,霍懈北之所以資助他、對他好,全是因為這個道士。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司淵的心裡就空落落的,有點失落,還有點恐慌。
在他的心裡,霍懈北很重要。
浮世之大,老天卻極其吝啬,降臨到他身上的愛意實在太少。如果連對他最好的霍懈北,都是因為别人才對他好,那他又該如何?
他不該介意的。
不管霍叔叔對他好的理由是什麼,他都是既得利益者。
所以,他不該這麼小心眼。
可越是想要放寬心,他就越是想要鑽牛角尖。他嫉妒,他介意,發了瘋似的。
唯恐想象成真。
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變得陰暗,忘記了溫辭還在身邊,周身的氣壓驟然變低。直到她溫婉的低語傳入他的耳中,他才将陰郁的情緒強壓下去,收斂一些。
溫辭:“如果你實在好奇,回頭我問問我爸,看這所道觀在哪,我陪你去看看好不好?”
司淵颔首,卻依舊神色恹恹。
溫辭見狀,咕哝了句:“早知道你看了不開心,我就不給你看了。”
“跟你沒關系,是我的問題。”他打起精神,徹底收斂起那些不好的情緒,本想沖她笑笑,一龇牙,笑比哭還難看。
現在的溫辭,并不知道他和霍懈北的關系,所以他不好和她開口吐露他真正介意的點,隻好避重就輕,說:“我隻是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和我長得這麼像的人。”
司淵不想把自己的壞情緒傳染給她,坐了沒一會兒,就提出要走。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工作要趕,必須得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這話,司淵近乎落荒而逃。任溫辭如何婉轉挽留,他隻當聽不明白,拎着那件破舊的短袖,大步走了出去。
關門的聲音及時傳入她耳中,司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溫辭坐在沙發上,往後一仰,卸了氣一樣,自言自語:
“我這裡房間這麼多,又沒說住一起。”
“不住就不住嘛,跑那麼快。”
......
好一會兒,溫辭終于想起來,無論她說再久,司淵也聽不見。
望着空蕩蕩、明晃晃的客廳,溫辭長歎一口氣,拿起手機,給司淵發信息。
回到家後,司淵照常打開了電腦,視線卻很空洞,半點沒落在電腦屏幕上。他始終在想那張照片。
叮咚一聲,手機有消息傳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這個時間,也隻有溫辭會給他發信息了。
空洞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司淵滾了滾喉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果然是她。
【司淵,你小心傷口,不要做大開大合的動作,更不要沾水,不然傷口會發炎的。】
他逐字看完,正準備回複,對面又有新消息傳來。
【明早八點鐘,來找我換藥。必須來!!!你一個人處理不了。】
看着那三個感歎号,司淵扯了扯唇角,他似乎能想象到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和肆意的模樣。
他回複的很快:
【好,我會去的。你也早點休息。】
末了,他又補充了句:
【明天想吃什麼早餐?我一起帶給你。】
溫辭想了一會,回了他一句:【小馄饨,不放蔥花。】
司淵:【好,晚安】
回完信息後,司淵并沒有把手機收起來。鬼使神差的,他點開了霍懈北的朋友圈,翻到了那張照片,仔細觀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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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還彌漫着淡淡的醫用酒精的味道,說不上難聞,但也算不得好聞。
溫辭收了手機,擡手揉了揉鼻子。手指上殘留的異香,讓她的鼻子自動過濾掉那抹酒精的味道。
她從沙發上起身,打開了半扇窗戶,又關掉了
她從沙發上起身,打開了半扇窗戶,又關掉了主燈,隻留下兩盞昏黃的壁燈。
夜風徐徐吹來,拂亂了她的發絲。
溫辭毫不在意,她随意把碎發攏到耳後,踢掉拖鞋,抱着軟枕,半躺在沙發上,回顧起近幾日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她自動忽略掉掉白天發生的諸多不開心的事情,譬如顧冉幾個的來電。
阿婆在廣場上講述的那個和庚辰島有關的傳說,巷口的那個深吻,都讓她感到新奇和興奮。
甚至是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