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我的女兒。】
【她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我有點擔心,麻煩你幫我照看着點。】
看着這幾條回複,司淵的心情卻像是坐了過山車一樣,從期待、到失望、再到忐忑不安。
【好。】
司淵應下,心情卻有些忐忑。
他不是沒有見過那些富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是頤指氣使,傲氣非常,向來喜歡用下巴看人。
他有點擔心,她是不是也是那樣。萬一,她也像其他人那樣,嫌惡他的出身怎麼辦?
霍懈北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又發來幾條語音。司淵一一點開聽了,不安的情緒總算是消散了些。
“小淵,不好意思啊。叔叔最近有點忙,沒能騰出時間去看你不說,還要麻煩你幫我照看我的女兒。”
“說起來,我沒能好好結合掃你們認識,是我的過失。不過你放心,她很乖巧的。”
“不過你們年齡相差不大,都是年輕人,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待會兒我把她的聯系方式推給你,你們可以先聊聊看。”
“你是哥哥,幫我看着點她。如果她欺負你,你就打電話告訴我,我來收拾她。”
緊接着,司淵收到一張霍懈北推過來的電子名片。
他點開看了看:
頭像是一顆荔枝,水彩畫風。
昵稱是‘咬一口荔枝’,地區是青城市。
思忖再三,他加了她的好友,并在輸入框中備注:霍小姐,你好,我是司淵,你爸爸資助過的學生。我是庚辰島本地人,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可這條信息,就像石沉大海。同意或者拒絕,他沒有收到任何回複。
司淵攥着手機,看似在院内踱步,實則注意力大半都在對面的那幢别墅上。
不知過了多久,别墅裡的燈光逐一熄滅。他回過神,看了一眼手機,始終沒有回信。
司淵不得不去想:
莫非是他發出去的那些話有什麼歧義?她是不是把他當成了趨炎附勢之輩?萬一她不喜歡他,那霍叔叔以後還會不會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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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放在枕邊,鈴聲開到最大。
盡管中間沒有一條短信進來,但司淵幾乎一整晚都沒睡好。
他做了一晚的夢。
夢裡,霍懈北牽着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在前面走,任他在後面如何喊,霍懈北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好不容易追上了,他怯怯喊了一聲‘霍叔叔’,小女孩卻忽然沖他跑過來,叫嚷道:“那是我爸爸,你不許搶。”
說完,她大力推搡了他一下。他身後的平地忽然變成了天塹,他甚至來不及尖叫,整個人就掉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下意識彈騰四肢。雙腿猛地伸直,腳趾踢上床尾的鐵柱。驟然而至的疼痛,讓司淵徹底從夢境中清醒過來。
他猛然坐起身,蹙眉揉了揉腳。
擡眼望去,天光已然大亮。
啼鴉和往常一樣,站在他的窗邊,見他看過來,沖他嘎嘎叫了一聲,振翅飛遠,往海上覓食去了。
司淵坐在床上,看似注視着啼鴉消失的晴空,實則在回味剛才的夢境。直到現在,夢中人的面容,依舊清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偶遇了同一個人兩次的原因,在他的夢裡面,霍懈北牽着的那個小女孩的額頭上,竟也有一個紅色水滴形狀的胎記。略有不同的是,小女孩額間的胎記,比他昨天偶遇的那個女生的胎記顔色要更深一些。
直到腳上的疼痛有所緩解,他才從床上下來。
看了一眼手機,依舊沒有任何信息。他收起手機,長歎一口氣,簡單洗漱一番,合上門,沿着海灘晨跑去了。
清晨的庚辰島,空曠且清涼。海風打在肌膚上,徒增一抹安逸。
早在黎明時分,大半的遊客還沉浸在睡夢中,當地的漁民就開着自家的小船出海捕魚,開啟了新一天的忙碌生活。馬達聲漸遠,在平靜的海平面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波痕。
極少數的遊客,一早來到沙灘,或坐或卧,占據最好的觀賞位置,等待朝陽初升。
司淵跑完三千米,開始往回走的時候,啼鴉覓完食回來了,時而發出嘎嘎的叫聲。司淵仰頭,尋了一圈,勾起手指,打了一個響哨。
啼鴉聞聲,在他頭頂盤旋了兩圈,一個俯沖,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人一鳥,黑衣黑羽,悠閑在沙灘上漫步,留下一串腳印。頃刻,又被海浪沖走,仿若無人之境、從來沒人踩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