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想想,一個十來歲的人類小孩墜崖,活着的可能大嗎?”
“…”
“小狸啊,我想,大概是你與那位孩童相撞時,你的部分魂魄在她靈魂脫離身體的一瞬進入了那個軀殼。”
江雲池皺着眉歪了歪頭,這與她一貫的認知相差太大了。
“你若是還不信,我倒有個辦法。”玄貓跳上了塌,“你可知鏡仙海,為何被取名為鏡仙。”
她搖了搖頭。
“這‘仙’字,是源自它取之無盡的靈力,傳言有靈力醇厚的仙人居于此。這‘鏡’字,則是相傳,透過湖面,可以看到魂魄在這世間經曆的所有事,也就是人類常說的前世今生。不過這也要看緣,老夫上一次知道有人從中得到啟示,還是三千多年前。”
見江雲池一直不開口,玄貓追問道:“如何?不妨一試。”
“我會考慮的。”
這就像突然踏入了另一個陌生的世界,即使暫時是安全的,卻因為潛意識裡對舊世界固有的認知,以及對新世界的排斥,而控制不住地感到不安與惶恐。
“長老,這些天可能要麻煩你們幫我照顧她們。”現在就像,有什麼在逼着她成為小狸,但她明明不是。失落的時間還未找回,她需要獨自去理一理。
“還有,我師姐她還不知道這事,在我确定前,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訴她。”
“哦?”他似乎有些意外,“我以為她會很高興知道這個消息的。”
或許吧。
但她還是為另一種可能感到恐懼,即使她知道師姐不會排斥這個結果,但恐懼讓另一種可能在她心裡無限放大,不禁讓她胡思亂想起來。
如果呢?畢竟她再也不是江雲池了。是一隻貓,甚至是一隻妖。
她想起那些零碎的夢境,若那不是夢境,一隻妖...又怎會在經曆那些後平靜地揭過傷口。就是她也沒辦法不怕,不恨。
“要是她醒來問到…就說我去人界調查些事情,不久後便會回來。至于之後的事…她看見蘇姑娘便會明白的。”
…
鏡仙海不遠處,她爬上了一棵樹的樹冠。
不至于太低,被盎然生機的,已然能蓋過她全身的雜草灌木遮擋住視線。也不至于過高,恰好能透過樹的縫隙,看見波光粼粼的湖面。
風徐徐地吹着,帶起些漣漪。在陽光的輔助下,鏡仙海就像一大片藍色的綢緞。繡着些白雲,四周是蜿蜒的,繁茂的各式樹枝。
它确是一面明鏡,照着無數次日升月落與生靈的演替。
那裡會有她靈魂的記憶嗎?
可若她接受了陌生的過去,那江雲池是否就會就此徹底消亡?變成一隻徹徹底底的貓妖?
“2000多年前,人和妖共存在這片土地上,還算和諧。不過人類繁殖很快,不久就占據大片土地。紛争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是那位豹。她在不遠處坐定,和她一同向遠處連綿的山看去。
“其實那場大戰不止分割了人和妖,戰敗後,有一部分妖對我們的妥協感到不滿,去往了天池山脈的另一端。”
天池山脈位于鏡仙海的對岸,一直延伸到魔霧林的西邊。
她的話有些沒頭沒尾的,不過江雲池很樂意現在有個什麼事占據她的大腦。
“妥協?不是戰敗了嗎?”她問。
“當時戰争進行到一半,其實雙方的損失都很慘重。其實我們都明白,如果再進行下去,人類的勝算很大,他們會鍛造武器。
這對于隻會驅使些花草樹木的小妖來說,是緻命的。這部分小妖占了近九成,而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會使用那些金屬。”
江雲池想了想,确是如此:“在弱勢還未被敵人意識到的情況下及時止損是好的,特别是敵人也有休戰想法的時候。”
“是啊,你做了個正确的決定。”
“…”
“最近有一隻天賦極好的小妖,想去看看嗎?”
“唔。”她猶豫了片刻,還是跳了下去,“走吧。”
江雲池向林中走了好幾米,才發現她沒跟上來。轉身看去,豹還蹲坐在原地。
江雲池:?
“看來老黑說你失憶了不假,從前你一點遠路都不願走的。”
啊哈哈…不過妖界取名的方式都好簡單粗暴。
“我該怎麼稱呼您?”
“我叫小斑,小妖們叫我老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叫我小斑。”她有些困擾地搖了搖頭,“其實我們年紀差不了多少,隻是跟你比起來衰老地有些快。”
江雲池打趣道:“既說我失憶了,那我的年齡就跟您不一樣了。我現在在人類那兒可是花季少女呢…小斑。”
她跳上小斑的背脊,這跟在小狐狸身上感覺很不一樣。小狐狸太瘦了,需要她繃着身子防止掉落。小斑身上是結結實實的肌肉,很令貓安心,以及…熟悉。
她的速度很快,卻很穩當。潮濕的空氣吹拂着她的毛發,後退的樹木逐漸遮蔽住遠處的蔚藍。
身體的記憶比靈魂的似乎更要刻骨敏銳。
小斑帶她看的是一隻…天賦異禀的毛毛蟲。
妖界和人界對天賦的定義大概是差不多的,是和自然力的共鳴程度和從自然汲取靈力的難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