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透過紗簾照進房間時,宋枝意就醒來了,在夢裡她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她無法把自己期待已久的愛情,融進一個虛無缥缈的泡沫,不過是用“謊言”去勾勒的童話故事。
她,實在是看不透他的内心,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宋枝意洗漱整理好一切,站在房門口,望着屋内的病人,曉寒卿還沒醒來,她擡起腳準備踏入那道線,終究還是退縮了,她轉身走向了廚房。
宋枝意前腳剛走,似乎察覺到周圍的動靜,曉寒卿就半睜開了眼睛。
窗外的光線與天花闆白牆交織的光線晃得他視線模糊,眼前的宋枝意垂發清冷,那背影離他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他沉沉掀開眼皮,看清眼前的現實。
昨晚,他睡了很久很久,做了許多許多的夢,在夢裡她近在眼前,她指尖觸碰的流轉,是那樣的真實。
曉寒卿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睡得太久,又加上退燒後流汗造成的虛弱,他有些使不上力氣,曉寒卿簡單用流水擦拭了下臉部。
周圍太過安靜,好似家中又一次隻剩他一人,曉寒卿半扶着牆面走出房間,在客房尋而不得,他穿過走廊,漸漸靜止的一切,被米粥沸騰的“咕啾”聲所打破,香氣在鼻尖環繞。
宋枝意正握着湯勺在鍋裡攪拌,加熱昨天買來的米粥。
看到曉寒卿起來了,宋枝意撇回頭,目光沒有停留:“洗漱完,一起吃早飯吧。”
“嗯。”曉寒卿讷讷點頭,心中一顫。
他有不安,但眼前的一切過于美好,以至于足夠掩蓋掉他明知的“異常”。
宋枝意的語氣、表情都變得與以往不同,隻是她還在這,還在他身邊,所以他盡可能不去想,不去碰碎這景象。
曉寒卿換衣、刷牙、洗口,用最快的速度理好發型,再次出現在了餐廳。
桌上的米粥已經分好了兩份,中間還擺着剛炒好的熱騰騰的配菜。
宋枝意坐在桌子的另一方向,無言地吃着。
曉寒卿拉開闆凳,拿起碗裡的勺子舀起面上的粥,小心翼翼遞入口中。
暖乎乎的粥入喉,曉寒卿淺笑着:“謝謝。”
“沒事。”宋枝意舀起的粥正要送入口裡,手上的動作又止在空中,“朋友之間應該的。”
這下輪到曉寒卿手上一僵。
宋枝意埋頭,繼續一勺一勺吃着碗中的粥:“菜要涼了,快吃吧。”
“嗯。”
不知道碗裡的粥和盤中的菜是什麼時候見的底,見宋枝意起身收拾碗筷,曉寒卿連忙起身奪過,端着它們走向水槽。
宋枝意下定決心:“曉寒卿。”
他沒回頭,水龍頭開閥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一會再洗吧。”宋枝意知道他聽得見,“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要說清楚的。”
見他不回,她叫他的名字:“曉寒卿。”
避無可避。
半響,水流聲中斷,曉寒卿應了聲,他輕輕吐出一字:“好。”
比宋枝意想象中的更為平靜,兩人對坐在桌子兩側,她沒想以審犯人的角度和他交談,可事實還是演變成了這樣。
曉寒卿坐直着身子,一言不發。
“這些天,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最合适。”宋枝意背起腦袋裡反複重複過的草稿,“或者你不想繼續做朋友的話,我們就……回到開始。”
其實,不想繼續做朋友的,是她。
作為朋友,曉寒卿太好,好到她内心反複橫跳,險些越界。
曉寒卿勉強的嘴角,這一刻實在無法僞裝:“我不想隻是……”
宋枝意:“那就回到從前不認識的時候。”
“我可以解……”可是解釋什麼呢?事實就是他在利用她的“喜歡”。
“那就這樣吧。”宋枝意背起身旁的包,轉身離開,“記得按時吃藥。”
曉寒卿擡起頭,眼底的乞憐暴露無餘,她的一聲“憐憫”撕開了他最後的僞裝。
“你,是喜歡我的吧?”沖動的發問,結尾卻是不足的底氣,已至近乎失聲。
再沒往常的清冷高傲,曉寒卿的臉色異常蒼白。
喜歡?是,她喜歡,可她喜歡的是真正的他,又或許是入戲的他。
宋枝意嗤笑:“我不知道。”
“也許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隻要不是現在結束,“就這一次。”
“可我不想再陪你演戲了。”宋枝意拽緊包帶,壓抑住心中快要溢出的情緒,“下次别再傷害自己了。”
一滴淚珠從他泛紅的眼尾滑出,曉寒卿極盡保留最後的體面,語氣中卻還是帶上了如孩童般的讨好委屈。
“我不想你走。”
可這一次,宋枝意走的很決絕,她最讨厭的,就是感情中的欺騙,她需要的是一段毫無保留的情感。
可笑的是,到最後,他都在騙她,他明知道曉寒卿每向他走出的那一步都是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
曉寒卿隻是已生病作為一個借口拖延結果到來的時間,他終究是低估了宋枝意對他的感情,短暫間因禍得福,得到的同情也因此瞬間分崩離析,徹底結束了這段感情。
曉寒卿自嘲地笑了,他自認什麼都交付于她,唯獨忘了坦誠。
可是,他如果不這樣,那當他面對命運的安排,他對上她故事中原本的男主人公,他又能有幾層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