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兩人占的股份足以堵上其他股東的嘴,但強制的聽從,無法讓他們從心底順服。
她能看出,裴漣的目的和她并不完全一緻。
景音單純是為了不再引進動物表演。
裴漣的計劃,則憋着鼓勁似的,有更洶湧的目的。
她的想法,在次日收到新的運營計劃書時,得到了證實。
計劃書中,内有新的員工守則與考勤制度,外有廣告投放贊助、門票及餐廳價格調整、網絡自媒體宣傳,等等。
幾乎從全方位,把海洋館重新定制了一遍。
景音額外關注的一條是,計劃海洋劇場全天候免費開放。
這與她初來時的想法完全一緻。
海洋劇場的大魚缸,本身就投放了很多漂亮的觀賞魚和海底生物,就是沒有表演時,也值得駐足觀賞。
全天候開放,就能吸引更多全年齡的遊客。
裴漣還貼心地為劇場的員工調整了薪資架構,調整後,和原先的工資基本沒差。
她又詳細看完了裴漣的計劃書,然後回複他:無異議。
對面回複了“OK”的手勢。
元旦假期一過,海洋館又恢複了平時的閑适,迎來了一波遊客量低谷。
劇場已被她安排妥當,她向許晏霖承諾,争取在下個周末前回來,又教會了來替班的同事怎麼喂小豬。
小豬的狀态一直沒什麼改善,依舊孤僻陰郁,景音也不知道該怎麼進一步的幫它。
于是在坐上裴漣的車去機場,乃至上了飛機的這段時間,她一直捧着手機,神情專注。
裴漣瞧了一路她這種狀态,終于忍不住問:“你看什麼呢。”
兩人已經坐上了去往沈市的飛機。沈市有全國最大的極地海洋館,是他們考察的第一站。
景音堪堪摘下眼鏡,揉了揉有點酸澀的雙眼。
察覺到身旁人有些許的不爽,她撓了撓面頰,有點抱歉的口吻:“我在看文獻。”
她大學時學的野生動物保護專業,這專業學生甚少,導師們都把他們當寶貝似的教着。
在她找了導師,問有沒有關于表演白鲸的後續恢複飼養資料時,導師很快給她發來了幾篇論文。
隻是都是外文,她英語還沒那麼熟練,要靠翻譯才能看懂。
這一路上,值機和托運行李都是裴漣一手包辦。景音有些過意不去,補償心态地添了句:“晚上請你吃飯。”
裴漣好像挺滿意:“嗯。”
他戴上眼罩,身形放松了下來。臉沖着她的方向,有些滑稽地蒙着眼對她說:“吃貴的。”
“…行,你睡吧。”
裴漣就這樣漸漸不動彈了。景音又戴上眼鏡看了會兒,直到飛機即将降落,才收起手機。
旁邊的人腦袋耷拉向她這邊,也不知醒沒醒。高挺的鼻梁把眼罩支起一個坡,應是給裡面漏了不少光。
就一個多小時的行程,也要找機會睡覺?
景音輕笑,欲伸手拍醒他。
許是飛機上太過幹燥,裴漣突然舔了舔嘴唇。
紅舌隻露了一點尖,唇瓣就沾上了濡濕。亮晶晶又粉潤誘人,看起來很軟。
景音看得有些愣。
嘴唇的主人及時動了動,伸手移開了眼罩。
飛機窗照射來的光線直打在他臉上,琥珀色的雙眼近乎透明。被強光刺激到後,他微眯了下眼,景音甚至能看清他幽黑的瞳孔一瞬縮小了。
貓一樣。
她輕咳緩解自己的注視:“快到了。”
裴漣揉了揉脖子,軟軟嗯了聲。
季城和沈市離得不算遠,下了飛機正是中午。他們出了飛機場,就直奔酒店放行李。
但沈市更冷。景音覺得季城的溫度已經是嚴冬,和這裡一比,簡直如若春天。
她換上了自己最厚的裝備,帽子圍巾手套一應俱全。裴漣住她隔壁的房間,兩人彙合後,景音發現他竟然隻比剛才多圍了一條圍巾。
景音跟在他後面下了電梯,心裡稱贊他的氣血方剛。
出了酒店,門口有專車來接,想來是裴漣提早訂好的網約車。
上車之後,司機沖後排點點頭:“小裴總。”
“嗯。”
看見景音疑惑的眼神,裴漣解釋:“極地派來的車。”
他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海洋館,還能動用對方用專車接送呢?
到達目的地之後,景音才發現,是她想得太簡單了。
極地海洋館門口站了一排商務人士,景音粗略看過去,至少有七、八人。裴漣下車後,他們上來挨個同他握手。
就是有人送上一捧花,然後高喊一句“歡迎領導視察”,景音都覺得不足為奇。
“小裴總,您到了。”為首的胖男人笑得眼睛都快沒了,“來,走這邊。”
裴漣沒動腳步,轉過身,示意景音到他旁邊來。
胖男人才看見景音似的,聲音有些遲鈍:“這位是……”
“這是景總。”裴漣簡短介紹,“景總,這位是胡總,是這裡的館長。”
陌生的稱呼讓景音瞬間挺直腰闆。她忙摘下毛線手套,和胡館長虛握了下手:“您好。”
後悔了,該戴那雙皮手套的。
胡館長仍是那副商業化的笑容:“景總真是貌美如花啊。”
景音的笑容有些僵住。
裴漣在一旁淡淡開口:“景總是主理人,我是陪她來考察的。”
“啊……”胡館長的眼神變得不一樣起來,“景總,您這邊請。”
景音抿唇點點頭,不忘瞟了眼裴漣。
他仍是那副常态,眼底沒什麼溫度,仿若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為她做了什麼。
不過……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成了珊瑚島的主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