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的說法，如果精神圖景足夠凝實的話就會成為真的？”

“是啊…”橘貓先生擡眼，金色的瞳仁看着沈延卿“我曾經認識一個家夥，神域最巅峰的時候，一念起而萬物生。”

一念起而萬物生。沈延卿在心裡重複一遍他的話，自己也理不清是震撼還是難以置信，複雜的心緒，用玩笑的語氣詢問：“真厲害，聽起來簡直可以算是造物主了。”

“是比造物主高的位格，四萬八千界數一數二的老好人，啧，受歡迎程度差不多比開屏的小朱雀還要誰見誰愛，花見花開吧。”

開屏的小朱雀是什麼奇怪的形容。

話語聽着好像有那麼一點嫌棄嫉妒，可仔細分辨語氣中的熟悉，沈延卿判斷那位能讓朱雀開屏的老好人，應該也很得貓咪的喜歡。

畢竟是橘貓先生突然成精後，開始講的第一個神話故事。

原本平和的心境上投下一顆石子，濺起一些微小的漣漪。

沈延卿停下筷子，盯着進食速度驚人并吃得臉頰鼓鼓自家橘貓先生看了一會兒。

“看來是德高望重，非常了不起的存在。”其實沈延卿對于這樣的神話故事沒有多少真實感，在昨天他還是個從來沒有經過任何超凡事件的普通民衆。

“哈？”因為兩句話有一定的間隔，橘貓先生反應了一下，直接笑了：“哈哈哈，你剛剛說祂什麼，再說一遍。”

“非常了不起？”

“不對不對，前面半句。”

“德高望重？”

“哈哈哈哈，德高望重，哈哈，聽起來好像個白頭發白胡須的老頭子哈哈哈～”

就像被戳中不知道在哪裡的笑穴，某隻真正白發，實際年齡應該很不小的大貓笑得特别開心。

“其實是個很傻的笨蛋。誕生就是不朽的偉大存在，根本不知道力量的可貴。可能祂知道也不在意吧，守護、奉獻、分割、消亡。死的時候完全沒有機會體驗本體真的變成老頭子。”

沈延卿：“……”

他大概花了一秒鐘思考，為什麼自家每天在日光浴下曬肚皮的肥橘變成人後就開始講聽起來很有故事的過往。又花了一秒鐘确認對方眼底裡的落寞并不是僞裝或者玩笑。

“你的前任飼主？”

“哈？”大貓貓嫌棄勸導：“卿卿，夢想很美好，但是幻想就不切實際了。”

這樣的回答，已經可以了。

沈延卿應了一聲，打算跳過這個話題。橘貓先生的想法卻和他截然不同。

“算是朋友吧。”

聽到這句解釋，成年人心不照宣對視片刻。

大貓帶着笑意補充：“更準确的說法應該是關系很好的戰友，因為留有遺憾以至于千百萬年念念不忘，時不時的會找過去，看一下。”

沈延卿：“……”

微妙的，對着那張完全戳在自己審美點上的漂亮臉蛋再次生出些無奈。

舌尖無聲的舔過自己牙根：“你那位朋友不是消亡了嗎？”

“我們這個等級，很難真正意義上的消亡，死亡隻是種狀态，大多數時候最差也會輪回轉世的。我這麼長情，當然會去看看啊。”

看他、或者她、有時候是祂或者它。因為找起來麻煩，幹脆在靈魂圖景上留下标記。。

也曾懷抱期待。

呼風喚雨的神龍，獨鎮一國的王女，借住荒寺的乞兒到歸墟最後的守墓者。

很遺憾的是，他們甚至連精神圖景中另一存在都沒辦法清楚看到。

“我也就是看看而已，畢竟很微小啊。”

總體上就是越來越弱了，到後來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不，已經就是普通人。

那一天，祂坐在海邊崖頂，吐槽即将進入社會的卻想象力豐富的未來社畜預備役，思考着，也許下次見面，對方就是一朵朝開夕敗的落花。

可能，祂不會再來了。

就算是祂，親眼見證和故友漫長離别這樣落幕，也會有幾分難過的。

祂這樣想着，然後呢？

然後，沈延卿轉過頭。

那雙淺褐色的，琥珀似得的眼底，清晰的凝住大貓完全懵逼以至于看起來有幾分蠢兮兮的倒影。

“你…看得到我？”

“看到了啊。”

人類隻是普通人類，凡靈的存在如花火流星轉瞬即逝。

永恒漫長，貓貓面對自己的内心一向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