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禁閉用的廂房門口。
“行了,進去吧,一會兒來給你送飯。”
桑魚甫踏入廂房,一怔。
隻見有三道身影站在房間内,不知何時來的,三個人跟梆硬的旗杆似的伫立在她眼前,她迷茫地看過去,這三人也目光齊齊地望着她。
氣氛一時沉默。
小桑魚茫然的一動不動。
雖然,這其中有兩個人她還見過,不就是前幾日在市集中賣炊具的那兩位攤主嗎?
隻是桑魚不知道他們怎麼突然到了這裡來……
中間還站着一位好像是家中長輩的大叔……
猝不及防,就在桑魚要發問之前。
眼前的人影一矮,面前三人突然下跪,動作打破了沉默。
還把桑魚吓了一大跳。
但又輪不及她說話,地上的三個人便連忙恭敬道:“見過前輩!”
赫然、莊嚴、整齊的聲音落地,音量不小,門外的兩位官差探頭進來一看,陡然震驚無比。
見雁留派的三位仙師都跪拜向門外,兩位官差下意識确信高人前輩從門邊天外來了!
必然是他們目力不及三位仙師,才沒看到。
腦袋朝向門邊,兩人急忙跟着行跪拜禮。
前輩來了,不可怠慢。
官差喊得熱血澎湃,擲地有聲:“見過前輩!”
小桑魚再悚然一驚。
她朝門邊的空氣裡望去,卻是何方高人的影子都見不着。
前輩?前輩在哪裡啊?
但見大家都往這邊跪下行禮迎接,懵懂無知的桑魚也隻好跟着跪到了官差旁邊,朝門邊微微低頭。
同大家一樣,整整齊齊。
恰在此時,之前在房間中聽了抱樸道尊指點的官差,正帶着縣令匆匆忙忙往這間廂房趕來。
得知關押在自己衙門裡的疑犯,竟然是連雁留派仙師都要禮敬幾分的隐士高人,這消息吓得縣令連晚飯都沒用完,慌慌張張便要過來見人。
邁進門檻第一步,赫然看見三位仙師、還有前輩都在行禮迎接自己。
縣令大驚失色,雙腿一哆嗦。
這禮數他哪裡受得起啊!
這些大能修行者,向自己跪一下,他好像都要折壽了!
受不起,受不起。
縣令趕緊膝蓋一軟趴了下去,五體投地,跪俯姿勢,顫顫巍巍的聲音從地闆上遊出來。
“各位仙師、前輩,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原本一個房間裡找不出一顆擡起的腦袋,一群人恭恭敬敬的虔誠互相跪拜着。
直到抱樸道尊擡頭瞧了一眼,連忙起身。
怎麼前輩也跪着?!
他着急去扶起桑魚,咽了咽口水,解釋道:“前輩,你無需行禮。”
隻是普通縣城小吏罷了,怎麼能讓前輩行如此大禮!
“對、對!”縣令顫巍巍地支起身子,連忙附和點頭。
如今世情,他們平安縣還要仰仗前輩的照拂,怎麼還敢倒行逆施,讓此等高人纡尊降貴?!
抱樸道尊看了看這擁擠的小房間,揮揮手,“行了,你們先出去吧,我們與前輩有話要談。”
縣令和官差們退出廂房,徒留下一臉懵然的桑魚。
後面兩位雁留派弟子月影和輕雲一步上前來,抱拳颔首,“前輩!”
他們低着頭,此刻甚至不敢直視桑魚的眼睛。
心中有羞愧、擔憂還有忐忑不安。
不知道前輩現在是如何看他們的……
“前段時日在市集中多有冒犯,是我倆人失禮了,未能明白前輩深意,今日特來向前輩請罪。”
桑魚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們。
呆。
見前輩未開口,廂房的空間似乎都變得更逼仄了,氣壓驟低。
一種無聲無形的壓迫令抱樸道尊後背冷汗直冒。
兩位弟子更是低着腦袋,頭不敢擡一點。
桑魚不是很确定,他們一口一個“前輩”的,是在叫自己嗎?
見這兩個年輕弟子完全不擡頭,她隻好将疑惑的眼神移到抱樸道尊臉上。
對視一瞬間,抱樸道尊心跳猛提!
看來是前輩認為光是兩位弟子道歉,誠意不夠,開始點他了。
咽下口水,抱樸道尊連忙拱手行禮,畢恭畢敬開口道:
“在下抱樸子,擔任雁留派長老一職,此番特帶門内兩位弟子前來向前輩請罪。是我雁留派管教無方,前輩,我為兩位豎子前些日子的魯莽無禮向您道歉!”
桑魚:“…………”
她知道了,原來這兩位攤主是什麼雁留派的弟子啊。
可是,他們也隻是沒有和自己達成交易而已,算不上魯莽無禮吧?
她看着抱樸道尊,有些意外發愣,尋思這雁留派的家教未必好得太過分了。
這……完全不需要找上門特地向自己道歉的啊。
這反而給桑魚弄得不知所措了。
“沒關系,隻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們不必道歉。”
桑魚揮揮手,臉上帶着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們找我,就是想說這個嗎?”
抱樸道尊聽在耳朵裡,隻覺得這是前輩的旁敲側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