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有婦人哭嚷着自己體内的瘴毒就要發作了,命不久矣。
桑魚還為那位婦人發聲,争取放出去一時半刻的機會,好讓婦人回家把壓制病情的藥吃了。
“如何?”抱樸道尊聽着官差的回憶,迫不及待追問接下來的事情道。
官差搖了搖頭。
“沒有放出去,都是那日才關押進來的犯人,情況都還沒搞清楚,我們怎麼敢放出去。”
弟子輕雲聽得“嘶”了一聲,緊張道:“那豈不是……?”
那位婦人毒發了?
已經喪命了嗎?
“不,沒有。”官差要說的就是這點。
如此想來,那似乎也是一個疑點——
“那日到了她自己說的時辰,卻并沒有毒發,狀況平安無事。至今我們都沒有放人出去,近幾日也沒聽到牢房中有誰毒發身亡的消息。”
月影驚訝地猜測,“難道說,前輩已經出手了……?”
官差畢恭畢敬抱拳,正色說道:“三位仙師,我想起來,那日前輩從她的包袱中拿出了一顆……似是山桃還是何種水果,我記不太清了,總之給那婦人吃了果腹。好像正因為此,之後就沒有聽過那婦人再說毒發了!”
這麼串聯起來,似乎這就是前輩留下的機緣!
複述完回憶,官差的臉色不由自主地換了一副神情,多出了向往、崇敬和敬畏。
他一瞬間若生大智般,連忙說道:“我這就去确認此事結果,請三位仙師暫候!”
官差匆匆忙忙地趕去了牢房。
抱樸道尊三人在狹小廂房中來回踱步等候。
一炷香後,官差大汗淋漓跑回來,滿身熱氣,急不可耐。
“仙師!仙師,那婦人果真身上的瘴毒已解,連雙手手背上的痕迹都消失了去!”
方才探消息時,連牢房中的婦人也對這突如其來的福分不可思議。
但官差哪有時間跟她解釋,看了結果,一刻都不能耽擱地回來報信。
是前輩所為!
被他們關在這裡的疑犯……果然是隐世高人!
仿佛一道之前隻聞其聲的驚雷如今确确實實炸開在眼前,官差的雙眼之中布滿了錯愕、驚慌,就差心髒要跳出胸口!
那……那怎麼辦?
他們做的這恐怕是對前輩大不敬之事。
一股炎日的熱意讓他渾身官服濕透,臉上汗水涔涔直冒。
在這個靠靈氣生存的世界裡,修為強大的修行者,對低階修行者和凡人有着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這一刻,官差心中想着桑魚的形象,都變成了不一樣的高大。
抱樸道尊輕閉雙眼,緩緩搖頭道:“沒辦法了,既然前輩已經被你們叫出去挑水,我們現在隻能在此等她回來。放寬心吧,事已至此,你們做什麼都已是亡羊補牢,換句話說……”
官差挂着滿頭汗水,躬身抱拳,謹小慎微,洗耳恭聽,“仙師請說。”
抱樸道尊右手顫巍巍地扶上桌面。
“換句話說,就算前輩真要追究,以你們的渺小,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不如接受現實……”乖乖坐以待斃。
官差心跳一緊,差點原地去見太奶。
而雁留派三人,也是面色沉重、惴惴不安地在這間屋子裡等着桑魚回歸。
時間仿佛被抛在了腦後,一點一滴無人問津地流逝。
玉龍溪邊,桑魚又打滿了兩桶水。
撿起桶繩,用一條扁擔穿過中間,桑魚将擔子扛在肩上,向下山路走去。
兩位官差跟在她背後閑談。
“昨天出手救我們的前輩到底在哪裡啊,會不會就在我們衙門附近?前輩不會都是隐身出行的吧,不然怎麼哪裡都看不着。”
“哎,仙師們不都說了嗎,前輩大隐隐于市,那才是高人風範!”
“高人平時也會悶吧,她總該出來走兩圈,要是我能遇上就好了,那樣的前輩恐怕隻要是提點我兩句,我就能入道了!”說話的這位官差,雖然邁入了超凡境界,可是已經在超凡境困了好幾年了,遲遲不見能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