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勞務時間。
兩位在廂房院子裡值班的官差都到了,好手好腳,還給桑魚又運來了一大捆柴。
可就在桑魚要幹活時,卻怎麼都找不到自己的柴刀了。
她找遍了院子角落,茫然地詢問兩位官差——
“打擾兩位官大哥,我的柴刀不見了,你們看到我的柴刀了嗎?”
兩位官差顯然不僅對柴刀的去向一無所知,也對桑魚的問題混不在意。
就是一把長年累月被勞動改造的犯人用舊了的柴刀罷了,又不是什麼重要值錢的物什,丢了讓庫房再撥幾個銅闆,補一把新的就成了。
隻不過,今天下午沒了柴刀,桑魚是無法劈柴了。
“本來見你是個小姑娘,想給你安排個輕省點的活兒,現在衙門補物資要時間……沒辦法,你跟我們出去吧。”
官差戴上自己的帽子,自言自語:“真受罪,這大熱天又要往外跑,怎麼一把柴刀都能弄丢啊,沒個收撿……”
現在隻能安排桑魚外出挑水了。
“實在抱歉,多謝兩位官差大哥。”桑魚拱手緻歉道。
走時,她的目光還在院子地上最後做了一圈逡巡,仍然不見柴刀蹤影。
納悶了,明明她記得上午柴刀還放在這裡的啊,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炎日之下,另一隊在衙門附近巡邏的官差們同樣兢兢業業。
“都謹慎一點!眼睛到處看清楚!”
“是,隊長!”
犬妖重傷逃跑,雖然害怕,但他們必須要在百姓居住的四周做好巡邏,以免犬妖再回來傷人。
噬月銀犬逃跑時胸口汨汨流着血,如今地面上留下了一行由深到淺的血迹。
一隊官差小心翼翼地追蹤着斷續的血迹,忽然在一叢樹林前看到一把躺在血泊中的柴刀。
旁邊的一行血迹繼續向着樹林深處延伸去。
根據官差們多年辦案的經驗,這把柴刀應該是重傷的犬妖拔出身體後丢遠的,拔刀的地方離柴刀丢棄的地方都還有一步距離,那裡的地面上明顯有噴灑狀留下的血迹。
可是——
之前九死一生慌亂之際,他們都沒注意看飛來攻擊犬妖的是何方仙器,現在倒是圍在這裡看清楚了。
怎麼是一把柴刀?
啊——?
這把真的,就是方才暗中出手的前輩幫他們解圍的武器嗎?!
畢恭畢敬地将這把黯淡的柴刀捧起來端詳,沒人發現任何玄機。
怕不是他們搞錯了,這把柴刀隻是湊巧掉在這裡的。
差頭定奪道:“既然犬妖已經逃遠了,不用深追,我們先把柴刀撿回去,交給仙師一看吧。”
他們凡夫俗子,看不出這柴刀有什麼異樣,還是交給抱樸道尊檢查一番最為合适。
抱樸道尊拿到柴刀之時,仿佛對待黃金寶珠一般珍視地接過。
這就是方才前輩出手使用的柴刀!
見抱樸道尊這般神色,官差們似乎也看出了什麼,雖說不可思議,但也遲疑地問道。
“仙師,這便是前輩擊退犬妖時用的武器嗎?”
“對,就是這把柴刀,你們在哪裡撿到的?”抱樸道尊問道。
“就在犬妖逃跑的路上。它已經逃回山林了,前輩這回重傷了它,它怕是無力再出來為禍。”
“隻是前輩竟然隻用這把柴刀就……”有官差不免神色驚異,分明是事實,可仿佛更像是在聽一道傳說。
“這就是你們不懂了。”抱樸道尊負手說道:“以前輩那樣的修為,當是草木竹石皆可為劍,飛花摘葉皆能傷人,何況是這把柴刀。”
說着,濃濃的景仰之情在抱樸道尊臉上流露。
忽然,他神色一頓,又像是恍然想到了什麼。
轉頭速問:“對了,你們可有在哪裡見過這把柴刀?”
前輩既然是随手拿來用的,那這柴刀必定是附近之物啊。
若是能找到柴刀的出處,說不定,會有一些前輩行蹤的線索!
抱樸道尊忽然靈光一開,急忙讓衆人都仔細看看這把柴刀。
衆官差紛紛來到衙門内開會識刀,一位負責牢房值守的緩緩舉起了手。
“仙師,這把柴刀有點像獄裡分發給一位單獨禁閉的疑犯勞務改造用的那把……”
“好,帶路。”
抱樸道尊懷疑他們要找的前輩就在這附近,便帶着兩位弟子,親自來到關押疑犯的廂房處。
“那位疑犯在牢房内阻止乞丐傷人立了功,所以搬到了此處來單獨關押,以示獎賞。”官差邊帶路邊解釋道。
抱樸道尊捋過胡須,點頭評價,“嗯,的确勇氣可嘉。”
可是此刻廂房和外面的院子裡,卻空無一人。
月影和輕雲在院子裡逛了一圈,看到有一堆柴,卻不見柴刀,驚喜道:
“師叔,看來前輩果真是在此處借的刀!”
他們終于找到一點線索了!
可是。
月影四處看了一圈,問帶路官差道:“這裡怎麼沒人看守?你們的疑犯呢?不會是逃了吧?”
官差回答道:“小仙師放心,我們衙門戒備森嚴,一般犯人逃不了。她是随着兩位看守兄弟外出做挑水勞務去了,這是本縣衙對犯人的身心改造流程。”
抱樸道尊又捋胡須,點頭評價,“嗯,合理。”
“快在此處再找找,看是否還有前輩留下的線索。”他吩咐兩位弟子的同時,自己也在院中尋找蛛絲馬迹。
弟子月影繞着小院角落,一路摸到了廂房門口。
手輕輕一碰,吱呀一聲,未關的房門就推開了。
她的目光順着往裡面看,住這裡的犯人不在,她便走進去打算在房間内再找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