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灰雪下篇
偵探社這邊是晚了一些時候才收到原的電話的。
“國木田社長有什麼意見嗎?”原大緻描述了一下現場的情況,電波這邊的人都能聽出他言語中的疲憊。
“8具屍體中,隻有一具是完整的……”國木田低喃,有一個朦朦胧胧的想法,但他暫時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原警官,想問下那具完整的屍體和損害特别嚴重的那具屍體,兩個死者之間有什麼關系嗎?”太宰發問。
“DNA鑒定還沒有出來,有結果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那就拜托原警官啦。如果能知道那兩具屍體的死者之間是什麼關系的話,我們的社長就可以鎖定這次案件的兇手了~”
“喂!太宰——”
“是嗎?那就期待你們的結論了。”
原挂斷了電話,國木田瞪着太宰。
“你剛才說知道那兩個人的關系就能鎖定兇手了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呀。”太宰雙手捧着臉,有些無奈,“我才以為可以躺平了,結果就又發生這種異能者和普通人互相傷害的事情。”
“互相傷害?”津島發出疑問,“您是指兇手是異能者嗎?”
“原警官說,8具屍體中,隻有一具是完整的,其他7具都是殘缺的狀态,那我們不妨把這8具屍體劃分成兩個陣營。”太宰耐心地看着一臉茫然的津島,“完整的那具屍體我們就叫做‘圓’君,另外7具屍體我們就叫做‘破損’隊吧~”
這是什麼起名法……
津島内心吐槽。
“從屍體狀态上來看,圓君和破損隊顯然不是一夥的,按照正常的理解來說的話,人死之後能留下全屍相較于五馬分屍是更好的一個結局,那麼現在的結果就是,破損隊的死法相較于圓君來說更慘。可是破損隊的隊員有7個人,圓君隻有一個人,為什麼破損隊會比圓君更慘呢,明明都是死掉了。”
“兇手用殘忍的手段殺死了破損隊的人,但卻沒有那樣對圓君。”津島一邊思考一邊說。
“沒錯,兇手沒有對圓君下手,至少可以說明在當時,兇手和圓君是一個陣營的,但為什麼,圓君最後還是死掉了呢?”
“是複仇。”國木田語氣沉重,太宰微微一笑,嘴角卻又抿了起來。
“複仇?”津島還是很疑惑。
“兇手沒有對圓君下手,但圓君最後還是死掉了。”國木田扶了一下眼鏡,“很可能是圓君在這之前就已經被破損隊殺死了,兇手到達現場的時候,沒能救下圓君。”
“所以,兇手一怒之下,就殺死了破損隊的人,然後一把火燒了現場!”津島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bingo~”太宰打了一個響指,“而且啊,能在‘一怒之下’就把7個人五馬分屍,現在又不是佩刀武士随意在大街上遊走的年代,到底要怎樣才能做到呢?”
“是異能。”國木田在自己的手冊上寫下這個信息,“隻有攻擊性的異能才能做到,圓君有可能是異能者,但仍然不排除異能者内鬥的可能,至于這次案件是否和稻草人有關,就要等DNA的鑒定結果了。”
“如果是異能者和普通人的話……”津島心裡一驚。
“沒錯,這次案件很可能會造成新的混亂。”太宰長歎,整個人趴在沙發上,“什~麼~時~候~才~能~躺~平~啊~~”
沙發很軟,暖氣也很舒服,真的特别适合睡覺,不過,太宰心裡始終有一點放不下。
他趴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撐了起來。
“國木田君?”他看向沉思的國木田,如果放在以前的話,就算沒有拳頭揍過來,也總是免不了被吐槽一頓的。
“說實話,我也快要沒有信心了。”國木田苦笑,“一連串的事件一件都沒有完美地解決,堆積的事情反而越來越多,好像越是拼命去做反而越是做不完的感覺。”
太宰和津島都安靜地看着國木田,太宰能很明顯地感受到,雖然國木田君說自己快沒有信心了,但和十多年前相比,那會兒的國木田君在遇到一些重大嚴重的事件時,平時就一直緊繃的神經很容易就被扯斷,陷入痛苦自責的螺旋之中。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的國木田君已經學會了收放自如,在重大的事情面前永遠能夠保持鎮定沉穩,再也沒有慌亂過了,甚至可以像現在這樣平靜地開自嘲的玩笑。
“不過,說不定有一天,所有的事情就一下子全部都解決了呢~”太宰微笑着,“就像是拆毛線衣一樣,隻要找到線頭,順着它一拉,整件衣服就能全部拆掉。”
“所以說給你買的那件毛衣是這麼沒的啊。”
“比喻,比喻,這隻是個比喻啦。”
“不過你說的倒也沒錯。”國木田做了一個深呼吸,“或許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能全部解決掉。”他說着,站了起來,“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等到今年櫻花盛開的時候,我們能以一個輕松的心态去賞花。”
“好耶!”
津島看着兩位老師鎮定自若的模樣,心裡再次感到佩服,他因為二條的事情心裡真的産生了很大的動搖,看來自己真的還需要好好努力才行。
等到今年櫻花開放的時候,一定要和大家一起去賞花!
雪下了一天,這是函館今年的第一場雪,雖然薩拉的死讓異能者和普通人之間的關系有些緊張,但天災面前,大部分人還是明白孰輕孰重,面對稻草人的救援也并不排斥。
救災工作順利進行,家中受災嚴重的群衆都已經轉移到安置區。部分房屋經過政府派出的專業機構驗收也确保了安全,屋主也都返回家中居住了,電力和燃氣能夠正常供應,供水系統尚未完全恢複,政府每天會派出供水車,盡量确保災民們的用水安全。
如果忽略網絡上的腥風血雨的話,這個世界的确很平靜,雖然遭受了災害,但眼前的景象卻能夠讓人感受到溫暖,就連漫天的飛雪都變得柔軟,落在手心融化成水,再低落到地上,滋養着尚未開放的櫻花。
櫻吹雪。
走在雪地上的理查德忽然想到這個詞,似乎是形容櫻花的花瓣好像下雪一樣滿天飛舞的樣子,但在北海道,櫻吹雪又似乎是一種獨特的景觀。
他擡頭看着紛紛揚揚的白雪,嘴邊呼出的白氣讓墨鏡染上了一層霜色,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看到下雪是在什麼時候了。
之前隻記得下雪很冷,但沒想到雪花這麼漂亮。
“您也出來賞雪嗎?”一個清亮的聲音在雪地裡響起,理查德有些驚訝地朝前方看去,之後整個人仿佛被這場雪給凍僵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