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木用手肘捅了捅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津島,暗示角野别亂說話。
“啊……我沒有别的意思的,津島君,你……”
“我沒事。”津島平靜地說,他蹲下身,把手中的鮮花放到墓碑前,黑色的西裝讓他看上去帶着化不開的憂傷。
十六夜家的葬禮是二條張羅的,現在事情變成這樣,實在很難讓人不唏噓。
阿槙,雖然這樣的結果可能并不是你想看到的,但希望你能原諒我。
他閉上眼,雙手合十。
其他人也跟着低頭祈禱。鳴海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他看着冰冷的墓碑,又看了看津島,相比悲傷,心裡更感到有些欣慰。
津島現在看上去比之前輕松不少,也總算是一件好事了。
鳴海又看着墓碑,心裡對自己的這種想法暗道了一句抱歉。
“十六夜家,今後會怎樣啊……”堀木忽然問道。
“十六夜家沒有其他繼承人,阿雪先生的遺書中也沒提到其他處理手段,根據法律規定,會有專門機構對十六夜家的遺産進行拍賣吧。”祐末輕聲回答。
“那麼大一筆遺産,拍賣現場會很熱鬧吧。”角野沒細想就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堀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我隻是在想,拍賣現場會很熱鬧,但現在來掃墓的卻隻有我們幾個人。”角野撓撓頭,“總覺得,有那麼些不是滋味。”
堀木眨了眨眼,對角野有些刮目相看。
“會去拍賣現場湊熱鬧的人,十六夜君也一定不想在這裡看到他們吧。”祐末輕笑了一下。
角野愣了。
“祐末說得沒錯。”津島站起身來,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們不會忘記,相信對阿槙來說,這樣就很好了。”
“沒錯,那家夥一定不會希望看到那些人的。”堀木也笑了。
“說起來,這次也多虧了大家的幫忙,事情才能夠水落石出。”津島看着同伴,表情變得溫和,“真的非常感謝。”
然而他真誠的道謝卻迎來部長角野的一記手刀。
“角野前輩?”津島捂着頭,不解地問。
“什麼叫多虧我們的‘幫忙’啊?”角野雙手叉腰,皺眉訓道,“你是真當這件事是你一個人的事,我們隻是從旁協助了?”
“我不是——”
“那就把‘幫忙’這個詞給我收起來!”角野堅定地說,“不是我們在幫你,是大家一起在努力!”
“我——”
“恩——?”角野湊近了津島。
“是我的錯……”津島洩氣了,角野臉上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看着這一幕,祐末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一笑讓現場的氛圍更輕松了一些,幾人互相看了一眼,能感受到彼此眼中的欣慰。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鄭重地又看了一眼十六夜家的墓碑,然後離去。
這樣的話,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返程路上,幾人陸續道别,現在隻剩下鳴海一個人了。他行進的速度明顯變得慢了一些。
雖說事件已經解決了,以一種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但鳴海還是不禁感慨,十六夜槙真的就這樣離開了這個世界,明明自己和他才認識不久,人類還真的是脆弱的生物啊。
他又不禁想到死裡逃生的父親。
爸爸在最絕望的時候,腦中想的又是什麼呢?
而就在他這麼想着的時候,迎面走來了兩個他此刻絕對不想看到的面孔,鳴海顫抖了一下,走路的姿勢變得僵硬起來。
“哦?”兩人之一的加荷裡斯看到了鳴海,挑了挑眉,神情略顯意外。
而走在他身邊的高文在看到鳴海的一瞬間整個人就不對勁了,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别扭和尴尬的感覺,對面的鳴海似乎也差不多,但兩人卻都沒有掉頭離去,強裝作不認識對方,就那樣尴尬地走着。
加荷裡斯更加迷惑了。
在經過彼此的時候,兩人也沒有說一句話,看得加荷裡斯眼睛都瞪起來了。
他轉頭看了看鳴海,又看了看高文,發現高文正咬着牙關,好像在壓抑什麼情緒一樣。
“真帆!”終于,他還是沒有壓制住。
鳴海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頭。
“你最近……還好嗎?”高文這句話問得不太利索。
“嗯。”鳴海隻是回了一個音節。
“你父親他……”
“很好。”
“是嗎。”
“我先回去了。”
“哦……”
聽着這樣的對話,加荷裡斯自己都尴尬得想找地縫鑽進去,他抱緊雙臂,想抹平小臂上起的一層雞皮疙瘩。
“情侶吵架?”稍微恢複一點之後,加荷裡斯不禁調侃道。
“都,都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啦!”高文經不起逗,臉漲得通紅。
“既然你說不是的話。”加荷裡斯心裡暗自嘲諷估計是這家夥有那心但還沒搞定人家小帥哥呢,于是想暗戳戳地激一下,“那我可就出手了哦!”
“你别動他!”高文一下子就炸毛了。
“你說你們不是情侶關系,卻又不準我出手追求,你這不是不講道理嗎?”加荷裡斯攤手。
“我隻是……隻是……”高文說不利索了。
“那你們現在到底算什麼關系?仇人?朋友?”看着高文猶猶豫豫的模樣,加荷裡斯突然有些生氣。
“如果是朋友的話……就好了。”高文的表情變得苦澀起來,“但已經不可能做朋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了?”加荷裡斯急躁地問。
高文卻隻是搖搖頭,沒有回答,然後繼續向前走。
加荷裡斯愣了幾秒,突然想把高文抓起來狠狠地揍一頓,但等他回過神來伸出手的時候,高文已經走在前面了,一拳頭打在空氣裡,隻能悻悻地跟上去。
加荷裡斯真是郁悶到了極點,不過冷靜下來之後他又意識到就算是狠揍高文一頓他估計也不會說的,那就隻剩下一個突破口了。
加荷裡斯想着,微微眯起了雙眼。
——————三十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