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末的異能很優秀嘛~”太宰笑道,語氣一轉,“而且,奇美拉既然能讓異能與□□融合的話——”
“那應該也掌握了讓異能和□□分離的技術。”國木田補充道,語氣愈發低沉起來,“而且,這是一種技術,和當年由異能造成的那場混亂不同。”
“沒錯。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了……”太宰一隻手撐着臉頰,無奈地長歎一聲。
“學校就快放假了,我很快就能抽出時間來調查。”國木田盯着太宰,“在那之前,你可得給我老實點。”
“放心吧,我很有分寸的。”太宰拍胸脯保證。
國木田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但這麼多年,太宰的改變國木田也是看在眼裡的,他現在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隻是把自己的生命當做可以交換的籌碼。
不過說到拿自己的生命當籌碼這件事,國木田心裡卻隐隐有種不安的感覺,修治他……
“國木田君你那邊的情況如何呢?”太宰把話題轉到國木田身上,“夢之匣的調查,還有這次的事件。”
十六夜槙的死去讓太宰感到有些意外,他不久前才向少年交代過要好好保護修治的,卻沒想到變故這麼快就到來了,太宰相信他是遵守了諾言好好地保護了修治的,可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修治的狀态也很不對勁。
“修治他很自責,我去現場的時候也以為是他失手造成的。”國木田的語氣有些沉重,“但現場其實留下了兩發子彈的痕迹,阿槙的緻命傷是心髒的一發貫穿傷,而修治的左輪用的是銅彈頭。”
“原來如此,那的确不可能是他了。”太宰點點頭,“槍聲是隻有一聲嗎?”
“是的,至少我隻聽見一聲。”國木田拿出一本普通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根據我當時看到的場面來推測的話,修治當時舉槍的目标肯定不是阿槙,應該是十六夜雪,阿槙沖過來将十六夜雪向前撲倒,修治的槍恰巧在此時走火,子彈穿過了阿槙和十六夜雪兩人之間的縫隙打在牆壁上。另一發子彈則是斜射過來——”國木田在筆記本上畫了一條斜線,斜線和代表修治發射子彈的直線最終彙聚到同一點。
“現場隻留下了一枚彈孔是嗎。”太宰皺眉,“所以,警察認定是修治下的手。”
“最開始來的那名年輕警察是堅定這麼認為的,但之後趕到現場的刑警隊長認真聽了我的解釋。并且,我還在這條斜線的軌迹上發現了犯人留下的痕迹。”
“宅子使用的是和式紙門,是子彈在紙門上留下的彈孔吧。隊長應該對那個彈孔進行了硝煙反應檢測了吧,結果如何?”
“沒有硝煙反應。”
“沒有?”太宰詫異地睜大了雙眼。
“是的,那個小孔沒有任何硝煙反應,仿佛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孔而已。”國木田無奈地說,“不過小孔周圍破碎的紙張纖維看上去很新,不像是以前留下的破洞,而且,出現在那個斜線位置也的确太過巧合,所以那名隊長還是認可這是一個重要的證據,需要繼續追查,再加上修治的左輪是用的銅彈頭,所以才放了修治一馬。”
“要是以往辦案遇上這樣的警官的話,亂步先生一定會非常欣慰的。”太宰半開玩笑似地說。
“但現在修治還是無法洗清嫌疑,必須要找到真正的兇手才行。”
“就怕他開始鑽牛角尖,認定這件事是自己的錯。”太宰露出苦笑,“這就正中敵人下懷了。”
“我也很擔心。”國木田扶額,“那孩子鑽牛角尖的程度和以前的你可有得一拼。”
“國木田君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明明是和你如出一轍吧。”太宰不樂意了。
如果是放在以前的話,說不定此處國木田還會好好地和太宰争論一番,不過現在他隻是靜靜地看着太宰皺起的眉頭,腦中情不自禁地回顧這麼多年來他們一起經曆過的一些事情,然後輕笑一下:“彼此彼此。”
太宰對國木田君沒有做出他期望的有趣表情而感到失望,另一邊卻又為讓國木田君承認自己以前的沖動而覺得扳下一城而感到自豪。
這是兩人多年相處中形成的一種默契,現在已經仿佛融入性格一樣伴随在他們身邊了。
“什麼叫‘鑽牛角尖’啊……”一個低沉中帶着顫抖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
國木田和太宰同時轉過頭,看到的是失魂落魄的少年。
“不是想用這種理由給我脫罪吧。”津島抽了抽嘴角,臉上的表情顯得扭曲,“兩發子彈?紙門上的小孔?真正的兇手?别故弄玄虛了,這種拙劣的謊言居然也會有人信嗎?”
“修治……” 國木田看着修治的模樣,心裡很不忍。
“哦?願聞其詳。”太宰卻是一副悠閑的樣子。
“當時我就在那間小屋裡,如果還有另一個人在場的話,我一定會注意到。”津島大聲地說,“我很确信當時旁邊的那個屋子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在。”
“換作是我的話先暫且不說。”太宰雙手抱臂,語氣和眼神都很冷淡,“在這個存在異能的世界裡,你以為自己的感覺能有幾分可信度呢?”
“剛好出現這樣的異能者的概率近乎于無。”津島仍然堅持。
“近乎于無卻不是無,如果就是這樣的異能者的話呢?”太宰反問。
津島低頭,沉默了片刻之後又擡起頭:“那如果不是呢,如果我的認知是正确的呢,你們是不是也要這樣繼續下去?”
“繼續怎樣下去?”
“繼續包庇我,袒護我!”津島忍不住地大喊出來,“是不是因為武裝偵探社必須是正義的,所以不能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我才不能為我犯下的錯誤承擔相應的責任!我殺了人!我殺死了阿槙!殺死了自己的朋友!”
“住口!”國木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你清楚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清楚。”津島被這一吼給吓了一下,态度卻沒有絲毫動搖,反倒變得更強硬了,“實在是非常抱歉啊,國木田老師,像我這樣的殺人犯隻會阻礙您實現那不容一絲陰霾籠罩的理想,對不起,我不配,既然無法容忍我的話,那與其包庇袒護我,不如直接讓我掃地出門好了!”少年說着,悲憤地大吼着沖出了屋子。
“修治!”國木田朝大開的玄關門喊道,遠去的少年卻已經聽不到了。
“哎呀,國木田君被嫌棄了。”太宰打趣地說。
“還不是你刺激他的!”國木田現在感到十分頭痛。
“是是,那麼作為賠禮道歉,我這就去把離家出走的小貓咪給抓回來咯~”太宰一邊說着,一邊輕笑着起身走到門口。
“喂,太宰。”身後傳來國木田的聲音。
“還有什麼事嗎,國木田君。”
“修治他剛才說的隻是氣話,你注意點分寸。”國木田看着太宰的背影,認真地說。
背對着國木田,太宰嘴角的弧度一瞬間垮了下來,然後又再次揚起,轉頭,對身後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國木田君就放心吧~”
房門關上,國木田腦中不停地想着太宰離開前的那個笑容,無奈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等修治回來,要好好地安慰他别太放在心上了。
————————十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