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大概是又交通擁堵了。
陳向喧慢騰騰吃着東西,眼神就在對面那人身上沒離開過,以至于他都拿到了安豐吃剩下的空簽子,還差一點就要喂進自己嘴裡。
還好安豐反應快,從他手裡一把就奪了過去。
“哎喲祖宗,你這想什麼呢?”安豐拿起一串羊肉串塞他手裡,“吃這個,别想了啊,一定不讓你淋着雨,等會兒就給你送回去。”
陳向喧點點頭,還是隻顧着朝嘴裡塞,看都沒看一眼安豐朝他手裡塞的什麼。
相反地,對面那個人就像無事發生一樣。
陳向喧老實接受着安豐和何倉的投喂。
盤裡放滿了,他們就朝陳向喧手裡塞,手裡也塞不下了,他們催着陳向喧快點吃。
被投喂的那位像是突然有什麼大事,手裡的串被塞進嘴裡叼着,手機被拿着開始扒拉起來。
【鬼魂能在夜晚活動嗎?】
【鬼魂能不能吃烤串?】
【冥婚能不能單方面進行?】
【兩個男的怎麼進行冥婚?】
【鬼魂會不會讀心術?】
……
陳向喧越看臉色越差,看到震驚時還會擡頭看俞知遊一眼。
不得不承認,他到現在都認為對面那個不是俞知遊。
嘴裡塞着的肉串動了起來,安豐邊扯邊說:“忙什麼呢?都冷了!”
簽子被抽走,陳向喧嚼嚼嘴裡的肉朝安豐點點頭,他劃走APP界面,在備忘錄打下:不用管我。
給安豐看過後又繼續搜索起來,搜索的内容比剛才那些更離譜,得到的答案直接給陳向喧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陳向喧看得眉頭緊皺時,一邊一個腦袋擠了過來,他們一起看向陳向喧的手機,安豐“啧啧啧”幾聲,何倉神秘地問他:“最近在自學茅山秘術啊?”
陳向喧看得太認真,被突然湊到耳邊的聲音吓得一抖,他啪啪啪關閉浏覽頁面,點開備忘錄打下:随便看看。
“你叫……叫什麼水稻來着?”安豐坐直身子吃了口串,朝對面那個學吉他的學生擡擡下巴,吐字也不清晰。
何倉在一旁給了他一胳膊肘,“孟稻,他叫孟稻。”
“嗐,不好意思,我連學架子鼓的學生名字都記不全,”安豐一抱拳,“得罪了,孟兄。”
“沒事,叫我稻子也可以,”稻子指了指身旁的俞知遊,“上初中的時候他也總叫我水稻,為這事我還叫他幼稚魚叫了半學期呢,後面都覺得這麼喊其實也挺好聽的——差點忘了介紹,他叫俞知遊,人字頭的俞,知道的知,遊泳的遊。”
稻子的一字一句他都聽清了,闆上釘釘的事實就是:對面那人,真的是俞知遊。
陳向喧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怔怔地看着對面的人,心想着,這真的不是一場噩夢嗎?
下一秒,俞知遊會不會變得渾身血淋淋,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說:下來陪我吧。
安豐和何倉也都做了自我介紹,順帶着陳向喧,安豐說:“我們都是琴行的老師,如果有朋友想學吉他或者架子鼓,歡迎來報名啊。”
“我以前學過吉他。”俞知遊看着盤裡的烤串說。
“深藏不露啊,我怎麼沒聽你說過?”稻子端起杯子喝了口飲料,“什麼時候背着我學的?”
“咱倆沒聯系的那幾年。”俞知遊說。
稻子拿起根串想了想,說:“哦……我轉學後的事啊,那我不知道也正常。”
“那你現在肯定彈得不錯吧。”何倉問了句。
俞知遊笑了笑,輕描淡寫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彈吉他了,”他伸出左手晃了晃,“手上的繭都沒了,現在連爬格子都辦不到。”
“我當初每天問自己三遍‘這格子是非爬不可嗎’,”何倉伸出雞爪狀的手,“當初,我的手整天都是這個形态。”
大家都笑着,唯獨陳向喧看着俞知遊鎖骨處若隐若現的痣,又看了眼放在俞知遊手邊的白水。
在他的記憶裡,俞知遊是不愛喝白水的,他愛喝飲料、奶茶,尤其是小料堆積成粥的那種奶茶。
陳向喧第一次見到粥奶茶,還是俞知遊第一天來琴行上課的那次。
那天天氣不錯,外面的蟬叫比街上哭出大鼻涕的孩子更吵。
陳向喧心疼電費,其實吉他教室裡面都配有空調,但他想着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兒,也沒必要開着。
外面雖然有風,但吹進來貼着皮膚也會覺得有些燙。
李叔跑到教室看了他一眼,替他把身後的窗戶關上,打開了空調。
“熱不熱啊?你看你臉紅的。”
陳向喧笑笑擡手比劃着:是不是有學生要來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