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撇開了卡師和他們的初始卡牌之靈之間的彎彎繞繞,撇開卡師這類握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跟普通人之間的矛盾,撇開卡師與卡師個人利益之間的矛盾,卡師和卡師之間仍然有他們的團體矛盾。
好比程不知這些士官出身的卡師,就算擔了老師的身份和職責,對待商華年這樣從國家福利小區走出來的學生跟溫承和這樣家族、公司出身的學生,都會有微妙的态度差别。
公平,這些老師是能做到公平的,該給溫承和的東西他們沒少給他,但更多的、微妙之間的,就總會有些差别。
就像今日裡在程不知辦公室裡,程不知對商華年小小的包容和縱容,也像這時候在值勤室裡,這位值勤老師對商華年的一點點告誡……
淨涪敢用心魔身發誓,溫承和絕對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當然,當然,溫承和并不全然無辜。
他從胎兒成形開始到成長至今日所領受的奉養,同樣沾染着龍國其他人的血汗,但是啊……
溫承和真的需要承受這些所謂的老師若有似無的排斥?
隻有淨涪自己能看得見的古籍書頁上,沉黑色的神光猛地跳動一陣。
而在他的心神之中,也有許許多多煩雜的聲音或是尖利癫狂,或是低低呻·吟,高低錯落間,隻有一道道心念格外的清晰。
“看啊,你看啊!”
“哪怕是在弱者的生存與自由得到相當的保障,而受到一定約束的強者不再肆意妄為、更能把一身力量用到所有人期許的方向的情況下……”
“惡意依舊肆意叢生。”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世界堯舜之道的遍行,正是因為這世界太刺眼,所以這些惡意才更清晰更分明。”
“本尊啊,惡意一直在,且一直在泛濫,沒有什麼東西能真正拔除它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黑色神光的活躍也刺激了明金色的神光。
“南無清靜智慧如來。”
明金色的神光陡然大盛,把沉黑色神光給鎮壓下去,又或者說,再一次把它拉入到了雙方僵峙的局面中。
“惡意空空,善意空空,善意也好,惡意也罷,不過都是妄念,不過都是癡妄。真正的關鍵是,是不是傷害到了人。”
“我不覺得帶着這樣一點個人偏向的小态度,真的就傷到溫承和了。”
“我同樣不覺得,作為人,程不知他們就不能有自己個人的态度偏向了。”
“你太過求全責備了。”
“是因為這方世界的制度太過完善,所以你才對它的期望才更高,希望它能做到更好嗎?心魔身……”
“看來是我有點冤枉你了。”
沉黑色神光被刺激得猛地跳了跳,但它所有的一切動蕩都被明金色神光給牽制下去了,終究還是一點風浪都沒掀起。
它們自顧自熱鬧,淨涪卻是連一點眼神都沒分過去。
因為商華年已經站到了寶庫前方的自助查詢器前面了。
“程涪,快來看。”他招呼他,“這裡有很多種類的寶材,你要選哪一種?”
淨涪向着商華年的左眼試探性地分去一點力量。意料之中地,他的力量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撓和抵抗,很輕易地将商華年的左眼占據了。
淨涪無言地停頓了一下。
交付自己肉身的一部分使用權甚至是掌控權,遠沒有旁人想象的那樣簡單。
尤其商華年的直覺還異常敏銳,他的力量、他的意識在他左眼處盤亘,更是會給人一種如鲠在喉的強烈不适。
這種不适還會随着淨涪停留的時間持續而成幾何倍增長。
就是現在,淨涪都能感受到商華年強行忍耐的情緒。
他隻是停了一停,就将所有探出去的力量和意識都收回到了商華年的識海之中。
“我沒事……”商華年還想說什麼,但他自己閉上嘴了,雖然嘴角在止不住地上揚。
“我知道了,”商華年說,“我慢慢翻,你都看看。”
顯然商華年很明白,如果淨涪短時間内輕易就能做出了決定,他不會将自己的力量和意識特意收回識海裡。
或者說,不是淨涪當前心裡就沒有決定,隻不過是要借這個機會獲取更多的信息而已。
别看這裡隻是一個小學寶庫,但寶庫裡相關的庫存,卻也在一定程度上展現出這個國家、這個社會一部分真正面目。
比如說,學校寶庫裡什麼樣的寶材最多,基本就已經展現了那一類寶材在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的普及程度。
又比如說,學校寶庫裡有多少類基礎寶材,也基本能展現這個國家、這個社會裡,到底有多少類型的初始卡牌之靈,他們這些初始卡牌之靈在這個國家、這個社會中又是個什麼樣的待遇。
所以真别看這些信息基礎,就是這些基礎信息,才反應了這個國家、這個社會真實的生态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