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受教育程度不同,也可能是家境所迫,很少有人能夠在某些事上稱心如意,卻不得不去完成身為人類應當完成的任務。
正如社會學所述,人是社會性動物,需要通過社會互動來獲取生存資源、情感支持和認知發展。
無論是非對錯。
“幸好鄭副是名負責任的父親,給了瓊瓊足夠的愛和空間。”
程暮寒輕歎一口氣,眉眼裡卻滿是郁結,林光霁隻是微微一怔,便繼續回應着。
“是的,即使愛的笨拙,他也在不斷的學習,盡全力去成為一名合格的父親。”
“可身為旁觀者的那些人根本無從意識到,他們眼中玩笑一般的事情能給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會為他們的家庭帶來多大的困擾。尤其是那些被縱容的孩子,未來又該如何心智健康的成長?”
“何況,本該教書育人的老師非但沒有盡到職能,竟然還在一旁取笑,放任這些孩子的暴力行為,以職權謀取便利...”
此話一出,林光霁的笑容霎時間滲人了幾分:“孩子之間的事大人本不該插手,既然他們先得寸進尺,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見一向冷靜的人兒也染上了幾分怒火,程暮寒竟忽覺一絲慶幸,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不對勁。
或許是因為見到了林光霁不尋常的一面,也可能是在寄希望于這個小專家...會在未來某日帶給自己不一樣的人生吧。
他輕歎一口氣,将無關緊要的念頭消散,擡手揉捏上那微微發燙的小臉,便見剛剛還皺着眉的林光霁霎時間瞪大了眼,好似瞳孔也像無辜的貓咪一般放大了幾分,更加惹人憐愛。
“冷靜下來了嗎?”程暮寒微微挑眉,又肆意的扯了兩下。
“嗯,隻是程隊再捏的話,就要不冷靜了。”
話音未落,那小臉兀的發紅起來,程暮寒的動作也不自然了幾分,順勢收回手,輕輕嗓以穩定住有些吵人的心跳聲:
“繼續分析吧。”
“知道啦。”
林光霁莞爾一笑,重新拾起資料翻看,卻在最後幾頁意外瞟見了一張熟悉面孔。
“這個叫安平的孩子...”
“他的父母資料。”
程暮寒從一旁翻找出對應文件遞給林光霁,隻見他粗略一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這個孩子很可能就是欺負瓊瓊的小頭目。”
對上程暮寒疑惑不解的表情,林光霁稍作思考,長歎一口氣:
“這其中的關系很複雜,我需要先從一切的起始點說起,程隊務必保密。”
“好。”
林光霁從身側拿出一空白紙張,連帶着資料一并放置二人之間,為程暮寒解釋着其中的淵源:
“最一開始,是一個食品公司的CEO與其秘書相戀,結婚,一名為劉傑的男孩兒在二人婚後第三年出生。”
“後來,那名CEO出軌在先,淨身出戶,劉傑被判給母親,也一直跟着母親生活。”
他随手畫上三個火柴人,分别标記上代表字樣,将這前因講述完全,卻在接下來的區域處标記上了一個重點号:
“不久後,其母親與‘可布’玩具公司董事長安世忠結婚,先後再生二子,名為安勝和安平。”
“安平十分聰明,甚至可以被稱作神童,但他不喜歡學習,被嬌生慣養着長大,如今已有些泯然衆人了。”
“而安勝的染色體異常,是XYY,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超雄綜合症’,很容易發展成反社會人格。”
聽聞,程暮寒眉頭緊皺。
既然林光霁十分了解安平的家庭構成,那就代表這一家人大概率曾與他有過接觸。
隻是接觸的原因...究竟是因為對安勝的治療,還是...
想到此,他不寒而栗。
“沒錯哦,就是程隊所想的那樣。”
林光霁輕松看透程暮寒的顧慮,将紙張翻面,重新标注出代表三個孩子的火柴人,逐一連接起來。
“久而久之,劉傑愈發無法忍受父母以照顧弟弟為由的偏愛,覺得自己像是家裡的客人一樣,終日郁郁寡歡。”
“而恰恰是這一行為,卻引起了安勝的不滿。”
他着重點了點安勝和劉傑之間的線條,在上面引出一根線,指向被三人圍繞在其中的安世忠二人。
“因為安勝本就渴望得到父母像對待安平一樣的縱容和對待劉傑一樣的關注,所以無比重視自己的勝利與優越感。”
說罷,林光霁取出一旁的紅筆,在指代安勝的那個火柴人身上畫出一把形狀簡易的小刀:
“像是哥哥弟弟争寵一樣,安勝和劉傑因為一件本不起眼的小事發生了争執,而安勝的暴力傾向自此被激發完全,使用刀具将劉傑砍倒在地,連刺數十刀緻死,刀刀緻命。”
“其父母在回家後看到這一慘狀,果斷選擇報警,也同樣慘死在安勝刀下。”
“安平則是在安勝刺死劉傑時逃跑未遂,被他喂食了過量安眠藥後綁在了凳子上,倒躺在打開着水龍頭的浴缸裡等死。”
程暮寒:“?!”
慘絕人寰的手段,很難去相信這是一個孩子做出的事。
“起初我也不信,但事實确實如此。”
林光霁将分析用紙放入碎紙機,看着被刀片切割成條的火柴人,臉上竟浮現出些許笑意。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林光霁隻覺右眼底又抽動了兩下,再度走回程暮寒身邊,為他講述着故事的尾聲:
“所幸警察們到的及時,安平活了下來,這對父母,也就是安世忠的親戚,便是收養他的人。”
“确定是走程序的收養嗎?”
林光霁:“......”
程暮寒的懷疑不無道理,但事實遠比想象中要複雜。
“嗯,卷宗裡是這麼寫的。至于安平的名字之所以沒有改動,是因為安勝‘獲救後’告訴這對父母...”
“爸爸媽媽想了很久,希望他平安的長大,所以取名為安平,果然...弟弟平安的活下來了。”
說到此,林光霁輕歎一口氣:“此話一出,新聞媒體抓住了重點,一時間炒的沸沸揚揚,導緻事情的真相被大衆抛擲腦後,隻字不提。”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安勝最終也沒能逃過法律的制裁,罪有應得。”
注意到林光霁眯起的雙眼,程暮寒忽覺一絲異樣。
若依照剛剛所述,這件事應該歸屬于刑事案件,并非總域負責,林光霁身為外部專家,理應連卷宗都接觸不到。
難不成他在隐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