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吧,”林光霁鼓鼓掌以表贊許:“這種判斷準則太過以偏概全了,隻不過是很多人都這麼認為而已。”
“所以說,如今很多的正常,都是誕生在我們之前的大多數人所信奉的正确,但并非是絕對的正确。”
“瓊瓊的家庭成員裡雖然沒有媽媽,但爸爸給予瓊瓊的愛和尊重并不比其他小朋友少,甚至要遠超于一些家庭,沒錯吧?”
“嗯...爸爸特别特别愛瓊瓊,這些道理瓊瓊也都懂的...”
猝不及防間,瓊瓊似回憶起來什麼,愈發低落。
“可...在學校的時候...瓊瓊很害怕...腦袋空空的...什麼都想不明白...”
豆大淚珠忽地滴落在繃緊手背,瓊瓊裝作揉眼睛模樣試圖擦去淚水,卻不曾想已然無法控制,霎時間雙眼模糊起來。
“同學們說,我和他們都不一樣,是沒人要的孩子...”
“他們手牽着手,把我圍在中間,一直唱着...小白菜,地裡黃,兩三歲...沒有娘...”
“老師隻是看着...還會和旁邊的老師說什麼...捂着嘴笑話我...”
意識到情況不對,林光霁瞬間将瓊瓊抱緊,輕輕捋順着她的呼吸,盡可能讓人稍事冷靜。
可僅憑這一份溫暖,瓊瓊要如何逃出痛苦記憶?她隻得捂住頭痛苦不堪,仿佛渴求庇護一般蜷縮在林光霁懷中。
“哥哥...我好怕...好怕文具盒裡的毛毛蟲...不想去廁所...學校好恐怖...好難受...”
“但...瓊瓊一定要去上學...考一百分...長大才能有出息...爸爸就不會哭了...”
“好怕...不想去...”
幾乎窒息一般的抽噎聲隐隐牽動林光霁的神經,他忽感自己的心髒好似也在抽痛着。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要走...為什麼不要我和爸爸了...”
“我不是媽媽的女兒了嗎...媽媽不愛我和爸爸了嗎...”
“我真的是...沒人要的孩子嗎...”
程暮寒透過後視鏡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林光霁亦是雙眼冰冷,一言不發。
所有人都隻是教給孩子們要好好學習,卻沒有人教給他們要如何正确釋放自己的情緒。
到頭來,加害者逍遙法外,受害者背負苦痛,甚至要用一生去治愈這短短一瞬間。
林光霁低下頭,輕輕捋順着瓊瓊的發絲,以稍作安撫。
我會改變這一切的...
望着窗外飛馳而過的人生百态,他無比堅定。
無論是十年,還是百年,我終會讓這世界以本該運行的程序平衡下去。
宇宙再浩瀚,也不過是些許人手中的沙盤罷了...
......
車輛駛入心理學研究分部,停入停車場,坐在前台的雯雖表面上波瀾不驚,實則已然手疾眼快的通風報信給劉文。
不過刹那,吵鬧的群聊因一條@全員消息歸為死寂,剛剛準備走來前台的陸以霜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折返到幾人視線盲區,消失在原地,僅留一灘黑影藏匿在路過的劉文身下。
見狀,劉文腳步坦然,繼續前往樓道末尾電梯間,輕聲道:“陸先生,他們是知道你原人類外貌長什麼樣子嗎?”
“嗯,勿忘檔案對我們生前的人類外貌和異變後的勿忘外貌都有記錄,除非是擁有化形一類的勿忘能力,不然根本沒辦法僞造。”
“原來如此,我以後會多注意這件事。”
進入電梯間,待陸以霜重回人類外貌,劉文這才緩步走出:“你先去病房那邊吧,他們多半是要直接去林專家辦公室裡了,有情況随時聯系。”
“好,麻煩劉助手了。”
重返前台,雯将手頭工作交給劉文後,便帶着瓊瓊四下參觀起來,冉煦則拎着林光霁的工作證,帶着姜雪晴和鄭毅輕車熟路的直奔林光霁辦公室。
程暮寒看着站在車邊思索的人兒,輕歎一口氣,略顯糾結。
“不告訴鄭副嗎?”
“告訴。”林光霁果斷回應:“雖與瓊瓊有約在先,但這件事确實不該我們自己做主,鄭副身為監護人有權知曉。”
“好,我去說。”
“嗯?”
在林光霁疑惑的眼神中,程暮寒如此解釋:“在未來,瓊瓊應該會與你更近一些,和孩子約好的事就不要違背,這次我來當壞人。”
聽聞,林光霁莞爾一笑,忽地理解了程暮寒為何會做出如此舉動。
“平日裡與孩子的約定确實應該遵守,但眼下這種情況較為特殊,不存在是不是壞人這一說的啦。”
“況且,我在進行心理疏導相關工作時,為了咨詢者能夠得到更好的恢複,也是需要告訴其陪同人一些事情的。”
“如果真的要當壞人,我才是最适合那種又違背約定又愛撒謊的壞人吧,程隊應該是打倒我的大英雄才對。”
此話一出,程暮寒眉頭微挑,回想起眼前人剛入隊那時發狠的模樣,眉眼間染上一絲笑意:“很難想象你做壞人的樣子,恐怕都沒有什麼威懾力。”
“威懾力嗎...”
林光霁學着程暮寒冷臉的樣子,抱起胳膊往研究分部正門一杵,冷冷道:“這樣如何?”
程暮寒:“......”
“哎呦我靠...”
恰逢下樓找尋二人的冉煦趕來,看到這一幕笑的前仰後合,拿出手機連拍起來:“有病吧你倆,往門口一站還擺着個臭臉,當門神呢?”
“快點上樓了,咱們早解決早出去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