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啟程之際，姜雪晴忽然跑來敲了敲車窗，俯身林光霁耳邊輕聲道：“林專家，瓊瓊好像是有話想和你說，一直在往你這邊瞟呢，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以把她帶來這輛車嗎？”

聽聞，林光霁看向程暮寒，在得到人允許後走下車，以笑容迎接着略有些局促的女孩。

“瓊瓊，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吧。”

宛如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一般，林光霁向她伸出手，将人穩穩扶上車，在确認無誤後沖着姜雪晴比了個手勢，幾人即刻出發。

“嗯，不過瓊瓊經常在新聞裡看見哥哥，爸爸也總會在和瓊瓊講每天發生的趣事時提到哥哥。”

她那雙略有些疲憊的眼中忽地閃過點點光芒，望向林光霁滿是期待。

“瓊瓊知道哥哥很厲害，會讀心術，如果瓊瓊也知道别人在想什麼，爸爸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擔心了...”

說到此，林光霁已然看透眼前這個乖巧的女孩，便循循善誘道：“哥哥會讀心術這件事是誰告訴瓊瓊的呀？”

“爸爸和雪晴姐姐都說過。”

“哦？這兩個人，明明說好替我保守有超能力的秘密呢。”

聽林光霁語氣不對，瓊瓊急忙捂住嘴，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惹得林光霁輕聲笑。

“哎呀呀，這可怎麼辦呢，要不瓊瓊也告訴我兩個秘密吧，我們扯平，怎麼樣？”

見瓊瓊快速的眨眨眼，林光霁眉頭微挑，這或許是一個值得注意的說謊标志。

“哥哥不會告訴爸爸和姐姐，瓊瓊說漏嘴嗎？”

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林光霁隻覺右眼底抽搐了一下，那份潛藏的恐懼絕非擔心說漏嘴那麼簡單。

“當然不會，這可是我們間的約定呀。”

林光霁溫柔的刮了下瓊瓊的鼻尖，伸出小指與人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

“好，連帶着開車那位大哥哥的份，蓋章。”

拇指相貼，程暮寒也象征性的遮蓋起耳朵一秒，虛無渺茫的契約就此達成。

或許在成人的世界裡，口頭約定是最無意義的存在，但對于心智尚未成長完全的孩子來說，可謂是水枯石欄，海誓山盟。

隻是...為什麼會下意識說出這句話...

林光霁望着溫熱的指腹出神，好似他也曾與誰人如此約定過一般，以稚嫩許諾未來。

可惜...都忘記了。

“其實...瓊瓊知道，爸爸是為了哄瓊瓊開心才帶瓊瓊出來的。瓊瓊也知道，哥哥是為了幫瓊瓊才這樣做的...”

果真如此。

眼前的女孩雖一副稚嫩模樣，一口一個瓊瓊的稱呼着自己，但那躲閃的眼神早已經将過分早熟的她出賣完全。

“哇，原來我們瓊瓊是大孩子啦，明明在哥哥眼裡還是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呢。”

誇贊并未奏效，反倒是讓瓊瓊沉默下來，不再回應。

快要說出口了。

林光霁十分肯定這一點，便靜靜陪伴着她，直到等待紅燈的車輛再度啟程。

“哥哥，你真的不會告訴爸爸嗎？”

猶豫間，她渴望得到何種回應已然水落石出，林光霁亦收起那副笑容，無比認真道：

“瓊瓊，你應該在爸爸那裡聽說過，哥哥的工作有很多種，而談論秘密就是其中之一，守護秘密則是規定，就像考試不能作弊一樣。”

見她點點頭表示了解，林光霁繼續說：“如果瓊瓊有什麼不敢和爸爸說的，或者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随時告訴哥哥。哥哥才剛成年不久，很多話題或許還能和你聊的來的。”

短暫沉默後，似做出什麼決斷般，瓊瓊看向林光霁的眼神堅定起來：

“哥哥，我沒有媽媽這件事...很奇怪嗎？”

坐在主駕駛的程暮寒明顯一怔，緊皺的眉頭無時無刻不彰顯他的擔憂，卻透過後視鏡望見林光霁依舊那樣認真，毫無波動。

“哥哥不覺得奇怪呀，瓊瓊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故事書裡面永遠都是爸爸媽媽和他們的孩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課本裡也都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瓊瓊隻有爸爸...沒有媽媽...爸爸很辛苦...很累...經常受傷...一點都不幸福...”

說到此，瓊瓊聲音隐隐發顫，林光霁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接起險些歸于沉寂的話題：

“瓊瓊，你知道為什麼隻有幸福的故事會出現在故事書和課本裡面嗎？”

“是因為瓊瓊的年紀還小嗎？”

清醒的反問。

“我們瓊瓊好聰明，已經懂得了許多大人才會明白的事情啦，不過這隻是其中一部分哦。”

林光霁從身側摸出糖果，遞給瓊瓊：“更多的原因，是人們渴望擁有完美，獲得成功，所以總會習慣性的踏上前人踏出的路，成為他們眼中的大多數，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普遍和正常。”

“瓊瓊知道，爸爸說過，多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見身側人挺直腰闆，林光霁亦繼續為瓊瓊鼓着勁，期望她能夠盡可能的訴說下去。

“沒錯，無論是誰，他們都想要在人前展現出最完美的一面，以得到表揚的認可，證明自己的價值所在。”

“這就像是瓊瓊和同學們都想要考一百分，得到父母和老師的表揚，被同學羨慕，成為好孩子一樣的感覺。”

“瓊瓊明白了！”

“那瓊瓊想一想，學習不好的學生就是壞孩子嗎？”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