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這些孩子可能隻是在說一些‘童言無忌’的話,但若沒人指出這是一種不尊重他人的行為,那些孩子隻會愈演愈烈。甚至在某一日,兒時所謂‘童言無忌’的這一庇護傘,會演變為諸如校園霸淩等具有攻擊性行為的助長劑。”
“而受害者,很可能就是瓊瓊這樣乖巧懂事一昧退讓不反抗的孩子。”
身為心理學家,林光霁确實見過太多此種類型的案例。
“隻是開個玩笑、我們是朋友吧、别那麼小氣、你會幫我的吧。在每一次具有傷害性的行為和言語後,他們脫口而出這般詞彙,卻不以為然。”
“畢竟在小的時候,很多家長就是以這般詞彙為自己家孩子開脫。”
“他和你開玩笑呢、你們是好朋友,别吵架、給弟弟妹妹玩玩,你是大孩子了、他還是個孩子,你和他置什麼氣。”
“到那種時候,這還叫‘童言無忌’嗎?”
林光霁的話語過分銳利,無一例外皆命中靶心,鄭毅也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知道,在ZT15的時候就沒少處理過這種事,那些個小屁孩就用你說的那些話給我們狡辯,結果知道人死了後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但是...唉...這種事兒真不知道該找誰去調節。”
林光霁:“......”
毫無疑問,這确實是一大難點所在。
每個人都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接受着獨一無二的家庭教育和氛圍影響,即使坐在同一間教室,未來究竟何去何從也根本無法預測。
考慮到鄭毅在工作中養成的習慣,這樣解釋最多隻能對他的态度産生影響,套不出話就達不到解決問題的重點。
再三斟酌下,林光霁決定直切主題。
“雖然這麼問有些冒犯,但我想知道,導緻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
“沒什麼冒犯的,之前你那麼坦然給我們說你自己的事,我就打心底裡佩服你。”
将零食放入後備箱,鄭毅點了根煙,略有些愁苦:“是因為我和瓊瓊她媽早就離婚了,那之後我就一直自己帶着瓊瓊生活,也沒再想找個對象結婚什麼的,怕瓊瓊不自在。”
“平常上班的時候,我就把瓊瓊直接送到學校,中午她自己回她爺爺奶奶家,孩子也獨立,不用老人太護着,晚上下班我再去把她接回來。”
“但這事...就是孩子的家庭情況,老師多多少少也知道,沒辦法避免的。即使不在人前提這些過去,有的家長也好八卦,唠家常就猜了個差不多,各家小孩肯定也聽了不少。小孩之間再一傳,說出來的話就變味了。”
“那種感覺,瓊瓊這個年齡段應該是比咱們成人還不好受,我家又瓊瓊太懂事,什麼都不給我說。”
“直到我發現她身上的淤青...”
說到此,鄭毅長歎一口氣,望着指尖星火出神。
“三宿了,我沒太睡着覺,還不敢喝悶酒,怕影響第二天工作...”
“知道了,這件事我來解決。”
見林光霁準備走去姜雪晴那邊,鄭毅急忙把人拽住:“不用了小子,我又給不了你什麼,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不給你添麻煩,我自己想辦法。”
“才不是為了鄭副,我是為了瓊瓊,什麼錢不錢的,膚淺!”
林光霁一副賭氣模樣叉着腰,惹得鄭毅直發笑。
“嘿,我可沒那個能耐請大名鼎鼎的林專家幫忙。”
“就憑大名鼎鼎的林專家喊你一聲鄭副就能請動。”
“你...哎...氣死我得了你小子。”鄭毅擡手揉亂林光霁的頭發,打趣道:“小嘴叭叭的,尿炕是不是也嘩嘩的啊?”
對于鄭毅來說,情誼是相當重要的存在,林光霁早已察覺此事。
剛巧不巧,他忽地想出一個好辦法。
“其實,我正好有件事想拜托鄭副幫個忙,這樣我們就抵消啦,對不對?”
“行吧,就你會哄人,快說,啥忙?你鄭副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都肯定給你辦成喽。”
意料之中的順利。
“嗯...大概是兩周之前,心理學研究分部裡的登高梯出現故障,我們請維修師傅來了之後,他說這種儀器比市面上常見的精密太多,一般人修不了,得找廠家弄,還缺了點什麼零件。”
“但我和我的小助手對這方面不太了解,廠家那邊也因為是勿忘學研究總部統一采購的器材,需要走很多道手續才可以,相當浪費時間和精力。”
“所以鄭副有時間的話,可以幫我去看看嗎?”
器械維修這件事對于鄭毅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他拍拍胸脯自信道:
“好說,相信你鄭副的手藝。”
“那我們可就扯平啦?”
“扯平。”
話畢,林光霁瞟了眼瓊瓊所在方向,卻見姜雪晴一臉焦急的拽着冉煦走來,身後的程暮寒也表情嚴肅,看來情況并不樂觀。
“林專家,我試着問了下瓊瓊最近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但她不和我說,就一直謝謝姐姐,瓊瓊沒事...”
“但她身上的傷...”
姜雪晴撇了一眼鄭毅,見他點點頭,繼續說着:“可能是被文具盒,書本一類硬東西砸的,小煦也說八九不離十。”
聽聞,鄭毅從牙縫裡擠出句髒話,被冉煦瞬間摟住肩膀,壓下火氣:“我們剛都商量好了,先把這件事解決再一起開開心心的玩,對吧?”
稍作思考,林光霁沉吟:“沒錯,大家一起來研究分部處理這件事吧,正好鄭副可以借此機會休息一會兒,緩解一下這幾天緊繃的神經,分部的成員們也清楚知道如何把握這種交流的尺度,無需擔心會刺激到瓊瓊。”
見幾人齊齊贊同,鄭毅深呼吸幾次,堪堪冷靜下來。
“真的是...麻煩你們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