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接下來的交給我就好,麻煩幫忙帶一下門,把附近的人也清一清,留你自己在門口就足夠了,明白了吧?”
“明白了,林專家。”
猰犬瞟了一眼谷浩,迅速關上門,将周圍人驅散開,和靠在牆邊的程暮寒一同守在外面。
“來吧,谷浩先生,是時候好好談談了。”林光霁如是說。
“你...你要幹什麼...”
見眼前人從外套内側取出一副透明一次性手套,谷浩霎時間大驚失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人拆吃入腹般雙腿癱軟,顫抖不止。
“聊兩句而已,沒必要這樣緊張吧?”
林光霁微微挑眉,對方的反應或許遠不止恐懼這樣簡單,或許還在隐藏着更多的實情。
“那你别戴手套啊!”
聽谷浩歇斯裡底的怒喊,林光霁無奈歎息,輕輕拽了拽腕口做最後調整:“戴手套隻是因為程隊有點小潔癖,最見不得你這種情況了。”
“要是我和你有直接接觸,恐怕他會把我扔進洗衣機裡面洗個五六遍才肯罷休吧。”
他緩步拽過一旁的椅子,甩開衣尾利落坐下:“更何況,在我來之前,你就已經和程隊聊了一個多小時,早就把他惹惱了呢,我可不想受你牽連。”
見人一臉茫然,林光霁嗤笑一聲:“哦對,程隊的表情變化并不豐富,你看不出來很正常。”
回去之後問問程隊要不要一起吃午飯吧,免得擾了他一天的好心情,林光霁如是想。
“還有啊,以你的資曆,以後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瞎猜,顯得你無知。”
“畢竟你逢人就說,林專家被十多個金主包養,從這張床上下去就趕着上另一張床,全天無休,太同情我了。”
林光霁習慣性翹起二郎腿,用圓滑鞋尖挑起谷浩的下巴。即使右眼被灰白發絲遮擋完全,也依舊無法阻攔那殺氣徐徐溢出。
見人瞬間心虛萬分,移走了目光,他即刻強行扭回谷浩的頭顱,迫使他直視這血色瞳孔。
“你當我是壓床的鬼嗎,全天無休是忙着沖業績呢,見一個爬一個?”
“如果不是程隊為人正直,你們一點謠言都傳不出來,是不是我連他的床都爬過了?”
吞咽口水間,谷浩忽感喉嚨被什麼銳物抵住,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自己的喉管一樣,瞬時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流了起來,又忌憚丢了面子般狠狠的抽吸回去。
林光霁明顯一怔,下眼睑抽動了兩下,迅速收起刀鋒,撤走那隻腳,避免沾染上污垢。
“你說你啊,無知就算了,買哪裡的職位不好,非要買ZT總域的。”
“沒聽說那條蛇的心思比我這隻狐狸還要多得多嗎?真以為ZT總域成員平均年齡才32歲,就都是些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在當家,方便你糊弄了?”
轉念一想,林光霁無奈攤手:“嗯...也是,畢竟這裡面涉及到些許利益與權勢的關系,其他人不好開口說什麼,敢開口說的人恐怕也被你想方設法封了口吧。”
那些被特意派來“邀請”自己加入Dye的K總域成員,便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可惜,正因為我們年歲尚淺,所以才會擁有那難能可貴的直爽與熱血,相較于求而不得的權勢,反倒是更會注重于珍貴的友誼。”
“更何況,如今危機重重的世界并不許我們設想太過久遠的未來,權勢與金錢在意外面前也僅是一捧土灰。”
“因此,正如我方才所說,我已經孤身一人在這諾大的世界裡瑀瑀獨行許久,自然也沒什麼好怕的,有本事就來報複吧。”
孰輸孰赢還不一定呢。
谷浩自知無處可逃,那屹立不倒的心牆微微動搖起來,出現第一道裂紋。
林光霁則抓住機會,取出裝在黑色皮箱裡的一支錄音筆,蹲在他的面前,輕放在地面:
“鷹鴉被收押之前,給你留了句話。”
按下播放鍵,一少年的嘶吼聲伴随電流聲響起:“我恨你,你不配做一個父親,下地獄去吧!”
眼前人一愣,不可置信道:“我兒子...是勿忘?”
但很快,他便拒絕接受這一現實:“你們别想騙我,用這種把戲套我的話?你們是商量好的吧!”
谷浩的無底線讓林光霁大開眼界,不自主的冷笑一聲,嘲諷道:“哈...毫不意外,你真是連他的死活都不顧呢。”
“怎麼可能!他是我兒子,我的親骨肉,我怎麼可能不顧他的死活!”
“真好意思說啊,你都不關心他的日常生活,就算守着一輩子花不完的錢财,也不願意給他們母子一點生活費...”
“我給了!我每次回家都給!”
林光霁:“......”
打斷他人的發言是種不禮貌行為,更何況是重點偏頗且毫無意義的狡辯了。
隻見那張盈盈笑臉刹那間失去全部表情,溫和的聲音也一并降至冰點。
“我說你無知,似乎都有點誇獎你了。”
林光霁俯身向前,抓住谷浩的下巴向上牽引,強迫他盯着自己的眼睛。
“你感覺自己很冤枉,很無辜是嗎?”
“喜歡風流确實是你的事,我管不着,那你娶妻生子做什麼?”
“把他們對你的付出當做免費勞動力?還是能夠以正規手段拘束于家中的發洩玩具?總不能是所謂的為了應付你那高追求的父母而不得已糟蹋了他們的一片真心吧?”
“那你可真夠聰明的,但凡手裡沒有這幾個破子兒,還天天雇個保镖帶在身邊,怕不是早就爛在某塊地裡當肥料了。”
句句命中靶心。
見人似乎被激起了怒氣,林光霁眯起眼睛,繼續突破那層防線。
“你那堆丢人事我都不好意思替你多說,要不就不回家,回了家就當着孩子的面打罵他的母親,真就窩裡橫是吧?”
“你怎麼敢說你給了他生活費?孩子自己勤工儉學養活他和他的母親,還要支付着本就不該存在的醫藥費。你說你給了?你給了什麼?”
“你連最基本的責任和義務都沒盡到!他母親自殺的那一刻,就相當于你給這孩子親手判了死刑!”
那雙血色瞳孔愈發逼近,好似黯黯發光起來。
“無論你是普通人還是ZT18,至少都應該聽說過MAL病毒吧?”
“你竟然還敢打電話要挾我說什麼愛子心切,讓我取來勿忘鷹鴉的利爪給你,相當于幫了你一個大忙?”
“但凡你多關心你兒子一點,你都會發現他房間裡貼的鷹鴉不是他自己搜集的照片,是通緝的布告!是你兒子的通緝令!”
林光霁所述的每一句話皆如一把利刃,刺穿谷浩的耳膜,釘入肮髒心房,迫使他忏悔自己曾犯下的種種罪過,流下滴滴惡魔的眼淚。
心牆已然崩塌,目的達成,林光霁走回椅邊,将皮箱夾層打開,拿出一份證物袋,裡面是一把鑰匙和一張ID卡,還有一張被撕碎的便簽,上面好似寫有幾處零零散散的數字。
“來吧,該說正題了,”林光霁在人面前晃了晃那物什:“這個,是什麼?”
谷浩:“......”
見對方沉默不語,林光霁話鋒一轉,旁敲側擊道:“既然你坐在了ZT18的位置,那你多少也應該清楚,各總域隸屬于代号17這一對勿忘作戰部門的小隊,基本都是以隊伍名稱加小隊職能的格式而命名。”
“唯有隸屬于ZT17的Dye,在小隊職能前多添加了‘特殊’二字,被稱為Dye特殊作戰小隊。”
“而,自各總域成立以來,有且隻有兩支小隊帶有着特殊二字,上一支帶有這番名号的小隊,是約莫二十年前,隸屬于初代總域的...”
他故意頓了頓,眯起眼睛看向谷浩,一字一句說道:“荼蘼,荼蘼特殊作戰小隊。”
“這三樣物品,是從你位于K次域的家中發現的,而這張便簽上的數字,便是荼蘼特殊作戰小隊中,一名作戰人員的私人電話。”
“名叫,曾偉,對嗎?”
谷浩:“......”
見谷浩一臉茫然,林光霁微微皺眉。
大概率是無法從他身上得到關于舊案的直接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