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钊低着頭,沒回應這話。
何殊塵接着說:“你實在不該為我退這一步。”
顧晏钊還是沒出聲。
何殊塵回頭奇怪地看他,顧晏钊眼裡一抹促狹的笑意,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門外小仆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扮啞奴扮上了瘾,也不知是故意演給自己看還是真覺得能被人聽見,何殊塵失笑,取了衣櫃裡的衣服給他:“換上吧。”
顧晏钊半個肩膀已經濕透了,薄衣貼在身上,勾勒出他上身緊實的輪廓,下身也沾了泥土,不可謂不狼狽。
他接過衣服,倒也沒挑剔,正要換上,忽然想起了什麼,張口無聲地吐出一個字。
琴。
何殊塵一愣。
琴還在馬車上。
秦觀晁那番亮相實屬意外,他見過何殊塵,又時常出入府衙,兩人下意識都不想跟他正面對上,隻好先跟着人群躲在一邊,這一躲就忘了正經事。
顧晏钊作為“仆役”,不記得還可理解是事不關己,何殊塵這個“琴師”能忘了自己的琴就很惹人笑話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一絲尴尬。顧晏钊歪了歪頭,往外看了一眼,何殊塵會意,打開門叫小仆幫忙去取琴,暗自想着真是失策,竟漏了這一件。
再回頭,顧晏钊已經穿好了褲子,正伸長了手臂去取上衣。
何殊塵怔了片刻。
顧晏钊赤/裸着後背,因為伸手的動作,肩胛處帶着臂膀鼓起蓬勃有力的肌肉線條,他身形精悍,在打鬥就時能看出經年累月積攢下的體魄,沒了衣物遮擋,更顯得力量充沛,膚質白而透着肉感的欲/色。
然而這起伏到腰迹又收窄,将風光都掖進了束帶裡,隻留下兩個淺淺的腰窩隐隐若現。
他不光生了一副好皮囊,也不枉一身名家傳授的武藝。
賞心悅目又觸目驚心。
何殊塵站在門邊,沉默看着他後腰那道蜿蜒至脊柱邊的長疤,那像是很多年前的舊傷,猙獰地爬滿了光潔的背部,再往上幾寸,就能直接将他從後心開膛破肚,差一點,逼近脊椎,也能讓他就此癱瘓。
人在軍中,受傷就在所難免,顧晏钊背上也有其他的傷痕,隻有這一道格外突兀,也最嚴重。
誰能傷得了他?
軍隊裡逃兵按律當斬,既然不是逃跑時背部受傷,又能是什麼?
顧晏钊察覺到身後的目光,迅速拉攏衣衫,回身下意識道:“吓到你了?”
“沒有。”
何殊塵斂下思緒,道:“我隻是在想,原來二公子也有這樣命懸一線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