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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長痛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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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君是有調動之權,也能行取舍便宜之事,何殊塵把雲州各方勢力和府衙的官僚一系了解得透徹,但他漏算了一點,嶽雎并不敢真的讓顧晏钊丢了性命,至少目前不會。

因為嶽雎的透底,因為那封信,在顧晏钊作為“周玘”離開雲州前,他必須得是全須全尾的。

嶽雎的官道并不是一片坦途,還是舉子時在賀州遇上鳳溪起義軍叛亂,趕驢車躲山道,曆經波折才到了上京,本以為考取功名能一展宏圖,卻隻在吏部任了考功員外郎,掌尚書考功曹,整日與課考的各色官吏打交道,先帝恩放他右遷司馬,任滿要歸京時又趕上國喪,擢升之事于是一拖再拖,直至新帝繼位,才将他從建州調到雲州。

建州地瘠民貧,雲州土沃民亂,從一處泥濘裡挖出來扔進另一處,隻讓人在泥潭打滾,好容易建州民生調息有了起色,他以為能爬起來脫身,又跌入新的阻障。

用意不言而喻。

永和年間初為人臣,他受先帝親庇官至五品,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科舉三年接着三年,貢生源源不絕,新政容不下他。

為官數載,年華不再,他還剩下幾個三年。

雲州内亂不得根除,平甯府始終是心頭大患,他要借周玘這把火燒盡魍魉,燒出一條路來。

周徐麟老了,膝下唯有這麼一個孩子,恩情重提隻是借口,名為托付,實為施壓。

但對嶽雎來說,這是一筆很合宜的賬,他有文人的本性修潔,又不甘滿腔抱負落空,隻好舍棄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害人還不至如此,利用卻在所難免了。

何殊塵在雲州如何翻覆,那是他的本事,但顧家軍曾經有一套獨特的傳信方式,不為外人知曉,他漏了那封信的存在。

說到底,何殊塵并不清楚嶽雎對顧晏钊的态度裡面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隻能賭顧晏钊的脾性和對嶽雎的了解程度,他提防着人,作了最壞的打算,但顧晏钊其實不算普通武将家裡依仗父兄,行迹無常的碌碌子弟。

顧家家風嚴正,不允許子孫有驕橫跋扈之舉,尤其是長房的孩子,在上京衆人眼皮子底下長大,多少雙眼睛在觀釁伺隙,等着尋顧家的錯處。顧晏钊自小除去在家裡調皮搗蛋燒了先生的胡子挨了顧侯幾頓闆子,從此夾起尾巴不敢再做皮猴子,長大後通曉事理,更收斂性子,索性是個悶葫蘆。

因此在外面一度是衆位公子裡最中庸低調的那一個,謹小慎微地應付往來,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也不屑于辱人取樂。

上京城裡烏衣子弟附庸風雅,兄長十五歲時名滿京華,得禦筆一書“明德懷賢”的金匾,人喚作“文清公子”,認識不認識的便都順帶着稱他一聲“二公子”,顧家二公子生下來就是天驕,連敗仗都不曾吃過幾回,遇上何殊塵,算是他難得的一次吃癟。

這人屢次三番讓他憋着一股氣,剛才那一按用了三成力氣,多多少少帶了點公報私仇的用意。

他面上再裝不出什麼勝券在握置身事外的自得表情,顧晏钊才稍覺得有些事情不至于太脫離自己的掌控。

行兵布陣最忌諱将盲兵盲,籌策運帷幄,方謀其事。被人牽着鼻子走,無異于給頭狼套上項圈、野馬勒緊辔頭,進退都不能自斷。

雲州人傑地靈,養出這麼一個有趣的人,伶牙俐齒,野心可見一二。然而馴服野馬何等困難,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這麼想着,在心底記了一筆,又不免賞識少年的硬骨頭。

掌下有硬塊,像斷矢陷在了皮肉裡,傷的不輕,又把淤血堵得太深,不擠出來胳膊遲早要廢。餘光一撇,常人疼極了該出聲才是,這人怎麼啞巴一樣,他把手微微擡起,避開了傷口正中。

何殊塵連哼都不哼一聲,但眉心總算是不那麼低蹙了。

顧晏钊看着他,目光裡帶着自己都難發覺的松動,态度已經軟下一半。

“賭樓這層有幾個出入口?”

何殊塵說:“供客行走的隻有一處,就是那座樓梯,還有一處為運送方便開在酒窖,據我猜測,他們是走後巷的門進來,又從西北角的酒窖下到這層。”

說是猜測,口吻分明就是肯定,顧晏钊“嗯”了聲,道:“在樓梯裡跟你交手的人呢?”

“死了。”

何殊塵的眸底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唇角動了動,牽出一點隐秘的笑:“總不能白白被人擺這麼一道。”

瞧,生龍活虎,還會威脅人。這模樣像剛剛剝皮剔骨吃飽了的野獸,露出一口森森白齒在沖挑釁者示威。

顧晏钊随意評價道:“身手不錯。”

他又問:“掮客說賭樓的主人要來,怎麼不見他?”

何殊塵被他忽轉的話鋒弄得一愣:“你想見他?”

“沒興趣。隻是想說,他把你留在這裡,算什麼有良心的主子。”

賭樓背後的主人是平甯府的府君,顯而易見的聯系,顧晏钊不可能猜不到。

何殊塵道:“我為他斷後。”

顧晏钊不置可否。

這人在紅衣熾烈的底色下,顯得膚色蒼白,但紅衣可藏不住他的精悍身形。先前幾面,青衣色薄,他周身又一派低斂清然的氣度,乍看是身量颀長的書生——這其實很有欺騙性,往往會讓人忘記一點,習武的人身體能弱到哪裡去,手臂上的傷對他來說忍耐一時不算難事,足以撐到談完利弊,達到想要的目的。

但其實何殊塵并不好受。

牆外每響一聲,他的時間就少一刻,賭樓的打手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姬叔支撐不了太久,顧晏钊是他眼下唯一能求助的對象。

盡管何殊塵出于厭惡的本能,想把肩上這隻手立即剁下來。

他閉了閉眼,竭力讓自己忽略肩上顧晏钊的惡劣行徑,忍着身上傳來的劇痛和令人驚顫的僵麻,低聲道:“二公子問了這麼多,這是要救我嗎?”

顧晏钊沒立即回答這話。

他把手往左移,粗粝的拇指指肚撚過何殊塵脖頸上淡青色的血管,因為過分白的膚色,他的呼吸在顧晏钊眼中幾乎沒有一絲隐匿的可能,随着主人仰頭的動作,揚起一個稱得上勁美利落的線條,顧晏钊垂下眼,右手終于得償所願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有意把這種折磨延長:“救你有什麼好處?”

何殊塵的呼吸慢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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