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扶持。”江北意味深長地重複了這句話,“意思就是我們誰也不能打着為對方好的旗号,偷偷犧牲自己,對吧?”
“當然。”江野斬釘截鐵地回答,但當他看見江北狡黠的眼神時,瞬間就明白自己中了這小子的奸計。
江北趁熱打鐵地追問:“所以我們兩個會一起回家,不會丢下任何一個人,是不是?”
“……”
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江野重重地往沙發裡一靠,煩惱地抓着頭發,“好吧,好吧,我再想想辦法,一定能解決的,一定可以。”
他忽然又站起身,“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你還要去找墨恩斯?最好不要吧。”江北很擔心墨恩斯會對他哥不利。
“沒事,是我要找他算賬。”
江野推開門走了,來到主卧之後,剛進來就聞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濃烈的酒香,墨恩斯仍然坐在吧台旁的沙發上,慢悠悠地喝着酒,隻是玻璃櫃上的酒瓶已經空了一大半。
聽見開門聲,墨恩斯淺淺擡眼,語調不冷不熱,“怎麼,你們兄弟兩個的知心話說完了?”
顯然剛才他們的談話都被墨恩斯聽見了,不過江野并不覺得意外,反而是預料之中。墨恩斯會那麼大方地允許他和江北一起住在公寓房間裡,很明顯裡面有用來監視或竊聽的東西。
“挑撥離間沒成功,你很失望?”江野瞥了眼玻璃櫃上的空酒瓶,故意嘲諷道:“還是說,看到我們倆感情這麼好,你破防了?”
墨恩斯平時很少喝酒,咖啡也很少,因為他的身體并不需要酒精和咖啡因的刺激,大多數情況都是喝茶。
隻有偶爾在浪漫的燭光晚餐上,或者他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喝一點兒酒。看現在這個情況,他的心情肯定是糟糕透頂。
面對江野充滿惡意的挑釁,墨恩斯隻是垂下眼簾,苦笑了下,“是的,我承認我嫉妒了,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們仍然互相信賴,互相鼓勵。”
“于是我就在想,當初他為什麼會背叛我?我們從未陷入過無法解決的困境,也沒有劫難橫在我們面前,僅僅是為了眼前的利益,他便與我反目成仇。”
墨恩斯随手将酒杯放在桌上,側頭去看落地窗外的星光,銀白色的發絲散落在臉側。
江野還是第一次看到墨恩斯這種樣子,他描述不清楚,就隻是覺得有一種很真實的感覺,就是那種“啊,原來他這樣完美無缺又刀槍不入的人也會傷心,也有脆弱的一面。”
江野甚至都有點兒愧疚了,覺得自己剛才句話太過分。但他還沒下賤到反過來跟墨恩斯說對不起,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維持住了做人的底線。
他猶豫了幾秒,慢吞吞地挪過去,坐在了離墨恩斯最遠的沙發扶手上。
“你也别瞎想了,等找到了他,問問不就知道了。”江野是覺得親人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矛盾,或許當初是個誤會也說不定。
其實江野也是陷入了一個誤區,或者說是犯了和墨恩斯同樣的毛病。
墨恩斯跟自己兄弟的關系很糟糕,就覺得全天下的兄弟感情都是虛假的,而江野明明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覺得還有挽回的餘地,歸根結底都是盲目的以己度人。
墨恩斯笑了笑,“你說的對,現在鑽牛角尖是沒有意義的,等我找到他,讓他徹底魂飛魄散,一切煩惱都會随之消失。”
“……”江野覺得自己就多餘過來安慰他。
他搶過墨恩斯的酒杯,把裡面剩下的小半杯酒一口氣喝了,伸出手指用力點了點墨恩斯,“總之你給我記住,江北不喜歡你,你以後少打他的主意。”
“那當然,親愛的,畢竟我隻愛你。”墨恩斯上下打量着江野,調侃道,“雖然你是一顆怎麼也暖不熱的冰塊,但總能煮沸的吧。”
江野面無表情地吐槽,“你要把我放鍋裡煮了吃嗎?”
“未嘗不可呢。”墨恩斯靠在沙發上,單手支着下巴,借着一點兒醉意,放松地開着玩笑,“你一看就很好吃。”
“神經。”江野懶得再跟他廢話,翻了個白眼就要走。
墨恩斯拉住他的手,“星星,再陪我一會兒吧,時候還早呢。”
江野的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感受到了一種很強烈的挽留的意味。
墨恩斯輕聲問:“星星,我們同床共枕整整一年,你真的對我一點兒感情也沒有嗎?”
“不,我愛你啊。”江野輕飄飄地道,他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謊言。
墨恩斯想聽什麼,他就說什麼,想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不再有任何反抗。這不就是他原本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