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人吵架來得快,去得也快。
倆人很快就和好了,他們一起來到花園,江野道:“樂師是個好人,彈琴也很好聽,他經常呆在紗幔那邊。”
江北看向前方,在白鈴蘭吊燈的照映下,紗幔前站着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
“你說的樂師,是那個看起來很白的人嗎?”
“什麼?你看見他了?”江野驚訝不已,一年了,他都沒見過樂師的真身。
江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個男人站在紗幔旁,那人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袍,腰身與袖口緊束,看不出是什麼年代的裝束。
那身衣服雖然隻有純白色,但仔細一看其實非常華麗,點綴着許多細碎如星光的白寶石,領口和袖口都有精緻的刺繡花紋。
男人長得很漂亮,但他的皮膚卻白得有點兒過分了,白紙一樣,一絲血色都沒有。他有一雙粉紅色的眼睛,以及微卷的淺灰色短發,看起來像是白化症病人。
右耳戴着一顆紅色的耳釘,很小,乍一看像顆紅痣。
“我覺得那不是樂師…”江野小聲說道,同時把江北擋在了自己身後。
他無法從男人身上感受到那種獨屬于樂師的溫潤友好的氣息,江野隻是感覺這人很熟悉,但又不太舒服,就像是曾經有仇,但是被他忘記了。
江野警惕地盯着他的一舉一動,随時準備拉着江北逃跑。
“你是誰?”他質問道。
男人笑了起來,“墨恩斯沒有跟你提起過我嗎?”
在阿爾蘭蒂斯,江野從來沒見過敢直呼墨恩斯大名的人,所以他立刻就意識到了,“白月光?”
江野一瞬間欣喜若狂,他這個“替身”看見了“正主”,就像看到了溺水之人看到了漂在海上的浮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裡終于出現了光亮。
既然白月光回來了,那就意味着墨恩斯不再需要他了,他終于可以得以脫身,帶江北一起回家。
江野剛想過去求他幫忙,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狐疑地看着他,“墨恩斯說你失蹤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甚至說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了,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男人笑笑,“因為我想回來,所以就回來了。”
“這麼簡單?”當初墨恩斯說Ta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江野還以為這個白月光已經死透了。
“我聽說墨恩斯身邊有了新寵,特意回來看看。”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向前走了兩步,繞着江野慢慢踱步半圈,像評估商品一般打量着他。
他一靠近,江野立刻全身戒備,擡起手臂護住江北。
男人略顯失望的搖頭,“看看你們兩個,就像兩隻迷途的小羊羔,在狼群裡躲躲藏藏,貼在一起瑟瑟發抖,墨恩斯怎麼會喜歡你呢,在你身上看不到我的半點兒影子。”
江野也覺得自己和他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
而且墨恩斯還說過他并不适合□□人,可眼前這個男人從頭到腳,并沒有不适合的地方。
雖然疑點重重,但江野管不了這麼多了,他不肯放棄絕境中飄到眼前的救命稻草,上前一步,啪的一下握住男人的手,懇切道:“其實墨恩斯心裡一直記挂着你,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們能不能快點兒和好?”
男人:“?”
見過替身心灰意冷尋死覓活的,也見過替身斬斷情絲回頭是岸的,但是勸正主跟自己老公破鏡重圓的,還是頭一個。
江野忽然瞥見自己手上還戴着訂婚戒指,連忙用左手蓋住,“我跟墨恩斯之間沒什麼,他隻是玩玩而已,最愛的還是你。”
男人:“……”
可以看得出來,他徹徹底底地無語了。
一直在紗幔後面旁聽的樂師終于聽不下去了,開口警告:“懷特先生,别再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了,還有,不要直呼大人的名諱,這是不敬之罪,如果您執意如此,我會向大人如實報告。”
然後他又轉向江野,語氣柔和了幾分,誠懇勸告:“江先生,别說那種話,大人聽見了會生氣的。”
江野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惱火地瞪向男人,“你騙我!”
後者攤開手,沒什麼所謂的聳聳肩,“開個玩笑而已嘛,我一看你那樣子,就沒忍住。”
江野眨眨眼,“等等,你不會是墨恩斯吧?你又換身體了?”
男人右手輕擺,“不,我就算再大逆不道,也不敢冒充他的身份。”
他向江野伸出手,正式地握了一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懷特·白,其實我們早就認識了,你不記得了?”
江野一怔,“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吧?”
像懷特這樣擁有顯著外貌特征的人,隻要見過一次,就不可能忘記,但江野從來沒在白月宮殿見過他,外面就更不可能了。
“你這樣說可太傷人了,我們足足認識一年了,那時候你多喜歡我啊,幾乎每天都要來找我,進入我的身體,在我的血管裡跑來跑去,托你的福,那一年我基本上沒有變成人形的機會。”